一、老龙头的咏叹
问浩荡天风
问浑茫海气
问重建的雄关
问匆匆的游客
谁知道当年的荣辱
谁见证过龙头的今昔
天风叹口气告诉我
这里曾有的屈辱和辉煌
连同那无情的岁月
都已随风而去
海气用神秘的语调告诉我
这里曾演绎过的惨烈和卑微
连同那曾经鲜活的各色面孔
早已化作云烟飘逝
雄关以见证者的神态告诉我
这里曾经历血与火的洗礼
旧城堡连同壮士用过的刀枪火铳
已一并融入
渐远的历史
游客以局外人的身份告诉我
昨天的一切已经过去
此行只想饱览
风光名胜的壮丽
我愕然了
只能在城墙上登攀
在烽燧中寻觅
如饥似渴地察看
墙上的铭文
亭中的碑记
刀枪上的血渍
力图从中读取
疆场的杀声
志士的怒吼
百姓的哀伤
不堪的回忆
当年的沿海倭寇横行
有人说是惟建石城可以拒敌
于是
万千将士
洒血挥汗
用生命筑起
老龙头的巍峨耸立
果然
一时间
辽东渐趋安稳
国门几近无虞
怎奈这一切
不过是落日的辉煌
谢幕是那般急剧
国弱人欺
朝廷怯懦
八国联军相逼
那威武的石城哟
纵有金汤之固
也难挡
洋人的船坚炮利
数百年的
苦心经营
竟然在强盗手中
付之一炬
旧址新姿
登临凭吊
抚今追昔
雾散云开
天高海阔
沧桑巨变
中华崛起
老龙头的前世今生
兴与衰的曲折经历
都反复昭示一个
颠扑不破的真理
闭关
城筑得再坚
也是死路一条
开放
门开得再大
也是铜墙铁壁
二、北戴河与蝉的对话
我在蝉声中睡去
又被蝉鸣惊醒
披衣坐起
揉揉眼睛
呆呆地听着
窗外传来的
一阵阵
一声声
时远时近
时疏时密
时重时轻
天地精灵的吟咏
我听得入了迷
竟突发奇想
意欲问蝉
你也有情感
也有思维
也有喜怒哀乐吗
蝉们没有回答
只回报我一阵更晌的长鸣
噢
我明白了
这是一个无需提出的问题
答案本来就十分肯定
如若不然
被囚禁的骆宾王何以有
西陆蝉声唱
南冠客思深
这样的悲情
如若不然
清高自傲的李商隐
何以怨怼
自恨高难饱
徒劳恨费声
如若不然
身居相位的虞世南
何以自诩
居高声自远
非是藉秋风
唉
这都是昨天的故事了
离我们已渐行渐远
这都是文人雅士仕大夫的吟唱
让我们多少有些感到陌生
我侧耳倾听
蝉的交响曲里
分明有
军旅的号角
学校的书声
田间农民的咏叹
工厂机床的轰鸣
富人得意的窃笑
穷人无奈的抚膺
还有数不尽的酸甜苦辣
说不完的人间不平
……
我不敢再想
不敢再问
不敢再听
怕失去自我
深陷其中
我感觉蝉好像偷偷地笑了
笑我幼稚
笑我痴呆
笑我懵懂
笑我自作多情
它告诉我
蝉就是蝉
叫就是叫
既不是吟
也不是鸣
其中既无人的情感
也无人的思维
更无人的心胸
我不顾蝉的这些告白
仍执拗地驰骋着自己的想象
寄托着自己的诗情
我深信
就是小虫也有爱憎分明
只不过
我懂了，
我笑了，
是苦笑：
我不该介入它
心底的隐私，
清静的心灵
我，
继续静听
一阵阵
一声声
或远或近
或疏或密
或重或轻
蝉
如泣如诉
我
如醉如醒
……
三、平水桥，我呼唤你
浴着海风
冒着细雨
我沿着滨海大道逡巡
把久慕的平水桥寻觅
我问过游人
游人的回答
总是让我
一头雾水
我问过路口的交警
交警说
每天我们虽然都
上岗下岗
但只关注来往的车流
还真不知道
平水桥
从什么时候起
消声匿迹
我问过老虎石公园的礁石
但除了浪打礁石的回声
老虎石
从来不曾言语
我仍不肯甘心
呆呆地站在雨中眺望
笃信
精诚所至
金石为开
说不定眼前会出现什么奇迹
……
噢
那不就是平水桥吗
虽然饱经沧桑
但看上去
还是那么年轻靓丽
对
这就是平水桥
朦胧中
分不清
是木质天成
还是雕栏玉砌
只见游人在桥上
指指点点
如痴如醉
对
这就是平水桥
分明是由喜鹊和彩虹搭成
就在昨晚
戊戌农历的七夕
还渡过牛郎织女
对
这就是平水桥
别看她
不够高大
不够雄伟
但她能通往海上丝绸之路
在连结五洲四海上
也应有她自己
独特的位置
我当然知道
这一切都不过是虚拟
就如同
庄生梦蝶
江郎梦笔
只不过
我的梦幻是
平水桥的悠远和美丽
其实
平水桥
既不在岸上
也不在海中
她只在
我的心里
吴文昌，吉林九台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吉林省诗词学会原副会长，吉林省文化援藏援疆促进会会长，曾任吉林省委组织部副部长、省人事厅厅长，出版格律诗专辑《临清集》《心远集》《俯仰集》，在人民日报、光明日报、诗刊吉林日报、新文化报、中华诗词、作家杂志发表诗词300多首，《俯仰集》荣获第三届吉林文学奖。2008年1月，省作协曾专门召“吴文昌格律诗研讨会”，对他的诗词进行研讨和推介。
(作者：吴文昌2020-03-21发于现代诗歌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