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出杭城西南60公里，便至六谷湾，周围有马鞍山、乌龟山环绕，此地古木参天，风景宜人，湾中有一校，历史底蕴深厚，为我学习、工作、生活的地方。

 

《乌龟山》

 

一座寺庙，钉在山上

佛音，不大不小，刚好进耳

木鱼，不急不缓，拂动伤痕

上山的路如铅，沉浮于草芥

山下溪水五味杂陈，积成深潭

垂钓者钓起了放生的鱼

四周的草木，青黄相接

像轮回。可这些都是次要的

我要说的是这乌龟山

岁月流转，四面八方的世俗

纷纷扰扰，纷至沓来

缠绕在身而岿然不动

就像放生了一颗尘埃
 

 

《马鞍山》

 

每天都想和你说说话

和一缕清风，颌首低眉

只用干净的眼神

安之若素，浅谈即可

你不是安徽的那座山

你只是小镇边缘的一座小丘

不屑的身世，谦卑地活着

可你有风云、有层林、有雨竹

有银装、有落英、有啁啾

还有那坚硬的脊梁骨

登山驻足，山下湾中吹来

青春、葱茏的风，夹杂着

我们三十年前的琅琅读书声
 

 

《六谷湾》

 

有传道者

演绎教学的秘方，在此隐现

有流水的学子，心地向阳

 

有学习高手，出没草木中

有求知若渴之人

喝下才情——一肚子的墨水

 

有诗经、山海经中的

茂密植被

有红楼的气韵

 

有绿叶，四季唱响

有树根紧扎黑土

大音希声

 

有池塘与花园

浮萍、绿植、果实

东张西望

 

有石路，硬利于行

扫除脚下松软的枝叶

以防轻浮于世

 

有拓者在此育教布道

有名士和名望者

曾在此 修行

 

有阳光，抚养湾中生机

有质朴，流淌地理个性

有勤学，点化千里之马

 

湾不大

却足够淬炼

一个人的深度和广度
 

 

《六谷湾的春雨》

 

清纯的颜色

熏蒸着山水墨

泼出六谷湾的郁郁葱葱

春的拂晓翻过冬的围墙

开始垂钓

朗朗的读书声

 

小鸟衔着春雨的相思

揣摩翠竹碧绿的心情

黑白相间的校服

单调而直白

少年的目光追赶水杉树上

跳跃松鼠的眼睛

不知名小草上的雨露

透着羞涩

池塘的水藻春意荡漾

找寻伴侣

枇杷叶与金银花的暗香勾引

倦鸟地回归

一串串绿藤正肆无忌惮生长

下坠成生命的姿势

红楼正弹奏着

春雨的涟漪和凝重

 

六谷湾的春雨

夹杂着柔和、宁静和狂野

荡起千种风情

缠绵这块湾地
 

 

《一所农村中学的构成》

 

要有山、有谷、有湾，还要有围墙和传达室

可以放下一所淳朴的农村学校

要有树，有水杉、柏树、樟树、桂花树

要有各种叫得上叫不上名号的花草

要有在树上跳跃的松鼠，鸣叫的小鸟

我们姑且称它们叫做生机或生态

 

要有条小河绕着学校，河上要有小桥

要有池塘，池塘里有浮萍、有小鱼

要有条小路在学校背后

小路两旁林草茂盛，藤蔓下垂

这样就显得灵动，江南

 

要有在操场上奔跑篮球场拼博的学生

要有二十几岁的年轻教师

还有三四十岁的中青教师不时走过

要有头发发白的老教师在循循善诱

这样就有活力、有传承、有发展

 

要有一块地，教师在空余时种种菜

要有豆角、南瓜、冬瓜、青菜、萝卜

要种一些葱，要小葱拌豆腐

大家就可以活得一清二白

 

要有一些建筑，有六十年的红楼

有三十几年宿舍楼，有十几年教学楼

要有几株老树还在建筑旁热烈地生长

这凸显出了历史感、沧桑感、纵深感

 

要有勤奋学习的学生，也要有调皮的学生

勤奋学生要有本地人的韧劲

调皮学生要有本地人的直劲

要用性格烙印出本地的区域文化特色

 

要有成群老师空闲时经常漫步在校园

要经常可以看到老师被学生簇拥着

大家都不计名利而注重缘分

师师和师生之间相处的和和气气

 

要有年轻美丽的女老师

把花草带到办公室装饰生活

在教书累时，心里烦时

还可以用花草的芬芳

锤锤背、消消烦、解解压
 

 

《六谷湾的树》

 

毕业后的那些年

六谷湾的那些树

时常在我的梦中出现

哪怕是墨染锦年、一地碎片

哪怕是衣锦还乡、荣归故里

梦里那些树依旧清新、明朗

 

六十年前 六谷湾 荒芜的旮旯地

一群开拓者把青春、汗水、无畏的誓言

浇灌进了一棵棵小树里 赋于小树灵气

小树热烈地投入六谷湾的怀抱

他的根系贪婪吮吸六谷湾的乳汁

顽强的向土地深处深入

 

六谷湾以慈母的包容心

接纳了根系地打扰 这片土地

因此变得黝黑、丰满、神圣而庄严

而树也以生命的名义

隐身于我的梦中 时常出现

 

而今我长守六谷湾

终于可以用我的诗

亲身抚摸这块土地上的树

抚摸那坚硬的树皮

是一块一块的黑鳞 嵌在树干上

这是当年老师们的骨头 硬朗而执著

抚摸树干 修拔挺长

是蒋老师叶老师的身板

一身中山装 风纪扣扣地紧密 走路挺直

走进课堂 打造一堂难得的课

抚摸树干鼓起的疙瘩

这是裘老师的腮帮子 一鼓一鼓起伏

裘老师在急促吹起床哨

难忘的哨声啊! 穿透岁月年轮缓缓传来

抚摸那舒展的枝桠——

枝上迸出的鲜活嫩叶

是徐老师孙老师石老师方老师……

 

这些年轻的教师

在激情地歌唱 我们永远年轻

抚摸那绿叶 层层叠叠

年少的我们栖息在繁枝茂叶下

享受树的阴凉与馈赠 叽叽喳喳

抚摸那干枯的树痕 纹理清晰明辨

这是六谷湾沧桑、古朴地见证啊!

 

六谷湾的树啊!

我知道我贫瘠的诗词

即使爬满了你的身躯

也难以亲知

你传至我心底的温暖

即使我的诗词

深藏在你的年轮之中

也难以承受

那记忆之重的负荷

 

六谷湾的树啊!

你高大的身躯

是指引游子归家的明灯

是学子们永远膜拜的图腾
 

 

《两只白蝴蝶》

 

六月十八日六谷湾的下午

中考已进行到英语环节

六谷湾树上挂满的紧张

快要落下

风中注满了

如释重负地呼吸

我看见不谙世事的

两只白蝴蝶

正晃荡着翅膀划破雨帘

却似在留连花草的清香

又像在聆听花开的声音

或是在打探花朵的秘密

正与绿色缱缱绻绻

哦! 我猜是六谷湾

绿得太满了

满得都盛不下清脆鸟声

两只蝴蝶送给绿一点白

还是六谷湾的雨丝粘绵

把蝴蝶缠得熏醉白洁
 

 

作者简介：孙亚军，笔名老树， 浙江杭州人，高级教师，现任教于杭州某中学。潜心于教书育人，闲时喜涂鸦，有诗发表于纸刊和微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