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月亮

 

伸出手指

翻动窗外的月亮

静静地读

 

奔月的嫦娥，衣袂飘飘

熬红眼的玉兔，总在捣它的药

 

李白把他的诗，一首一首

泡进吴刚的桂花酒

几千年了，首首都没老

可苏轼问，今夕是何年

至今，人和神都没相告

 

年轻的“玉兔”和“嫦娥”

又去了我正读着的那个月亮

 

几位“嫦娥”都交流了什么

是否说，居住，还是地球最适合

“玉兔”们可否分享捣了千万年的药

这个春天，绝对用得着

 

就这么，梦里，梦外

读着我们中国的月亮

读到天明，又约会夸父

和他一起去追太阳

 

读夜

 

我像一个梦游者

一心一意读着夜

 

读脚下那些灰尘

如果它们是时代落下的

翻过它们

是不是就翻过了一座座山

 

读那些明亮或黯淡的窗

慢慢地，慢慢地读

明亮的，它把我照亮

黯淡的，我把它照亮

 

读那些窗台上艳的素的花

那些乱蹿的花香

偶尔撞撞我的鼻翼

总是个美丽的相遇

 

读那些眨眼或不眨眼的星

哪些是张衡数过的?

哪些是奶奶指给我看过的?

小时候放在星星上的愿望

此时在哪里?

 

就这样，读着夜

直到我和夜都变成黎明

 

种植自己

 

今天，植树节

我把自己植进时光的土壤

 

根，向深处扎，穿越洪流泥沙

枝，向天空长，直面风雨雷电

这，就是我行走的方向

 

头顶最上方总在更新的那片叶

是我一点点生长的生命高度

叶落，也是我生长的脚步

 

年轮，一圈一圈

如一张生命的碟片

每年添的新曲

只有时光听得见

 

如果有鸟来做个巢

我会把它们当孩子抚养

拜托它们，代我去飞翔

能飞多高就飞多高

 

也许有一天，锯或是斧

会把我砍伤或是伐倒

我会耸一耸肩

把锯斧声从记忆中抖落

然后，从伤口处，树桩上

长出一颗新的芽

 

注目礼

 

朋友圈里卖的土蜂蜜

晶亮透明，像有阳光化在蜜里

 

下楼，迎春已开成花墙

上次见它，还要用镜头放大花苞

才能打探出一点春的消息

 

蜜蜂，在花丛深处

轻声喊着劳动号子

但我没找到它们的身姿

 

再苦的日子

总有看得见看不见的力量

在为世界酿造着甜蜜

 

我驻足，向那些隐约的号子

深深地，行了个注目礼

 

春天把我收养

 

一条石板小路

把我和春天一起送到山顶

 

野花，举着它的星星

能照多远就照多远

小草铺开它的新绿

能绿多宽就绿多宽

我怎么看，花和草

其实都是一样的

 

我坐下来

春天就把我收养

 

我和花草，和蜂蝶

和远处鸣叫着的鸟

也都是一样的

 

整理

 

这个春天第一个晴朗的早晨

他开始整理

墙壁与路坎的夹缝里那片土地

 

他挥动有些生锈的锄头

把泥土挖松

然后，蹲下来

掂量着那些坷垃

检查哪些可以捣碎成泥

哪些要扔进旁边的深沟里

 

他挑拣着那些锄下的草

盘算哪些带回去喂牲口

哪些沤在地里做肥料

哪些要晒在坎边让它死掉

 

他把汗水也整理进土地

然后，杵着锄头，向天空微笑

用带着汗味的微笑

丈量着春与秋的距离

 

听晨

 

早起，走在寻常巷陌

我听见晨的声音

 

早飞的航班

把昨夜的故事告诉白云

群鸟正把秃枝上新芽唤醒

 

土地很安静

草尖上的晨露钻进它的心

枯草下，新的蚁绿揉着眼睛

 

邻家的窗里，灯早就亮了

菜板正享受菜刀大尺度亲吻

佳肴或淡饭都是它们爱的结晶

有爱，伤痕也是风景

 

词语的味道

 

站在窗边

喝一杯白开水

夕阳牵着晚霞走过

风儿牵着落叶走过

鸟儿牵着花香走过

母亲牵着孩子走过

 

白开水，就有了茶的味道

咖啡的味道，美酒的味道

喝下，它们都变成

诗里，词语的味道

 

诗人简介：田祥珍，笔名悠然云舒，女，湖北恩施人，教师。作品散见于网络报刊。诗意育人，诗意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