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口头禅
文/瞿绍斌
父亲是一块棱角分明的石头
喜欢碰硬敢刺破天空
在世时总屹立在刀背岭上
笑看族人发展壮大
细数满坡滚动的牛羊
父亲常笑着说：“很好，很好。"
寨子里后生壮如牛，爱大声唱山歌
闺女漂亮如月亮，会织西兰卡普
父亲常笑着说：“很好，很好。"
大家赞他是一只不知疲倦的犁耙
儿子全县招工招干考试中是未入录的第一名
他笑着说：“很好，很好。"
把高人的指点当成手中飘飞的香烟
他带着族人开山修路遇河架桥
泥土满手把汗脸抹成泥花
他笑咪咪地看车进出山寨
他侧耳听小孩子们过桥的笑声
他忙着帮老阿婆重数果子换来的钱票
在梦中仍重复着说：“很好，很好。”
醒后从不承认梦中说过很好
岁月将父亲雕刻成一只黝黑的陶罐
古老得再也说不动“很好"
后来，父亲安静地睡在一个土堆里了
石碑上堆满鲜花
路过的人常驻足点头
轻轻哽咽着说您好
松柏树上大群的白鸟应和“很好"
如今，父亲的口头禅
大家还是常常听到
半沟的老者接着说父亲的口头禅
把大家催得在致富的山路上飞奔
把钢琴吉它和大捆的书运进山寨
把山寨说得漫山翠绿瓜果飘香
把山寨说得日新月异换了新颜
(作者：瞿绍斌2020-06-21发于现代诗歌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