悖论的汨罗江(外一首)

作者：蒋林奇

因为聆听一个忠魂的诘问与呼号

因为目击一个冤鬼用绝命治愈绝望

汨罗江，每一片波浪都旋转风与草的颤音

虽然没有从昆仑绝顶腾跃而下的雄浑与磅礴

虽然不及诸多江河那么宽阔渊长

虽然也未能象黄河长江那么怒吼和咆哮

但是没有哪条河流比它在我们血管里流得更深切

从前江水化不开的乌云和抽畜的呜咽

以及所有的跪拜、祷告和歌吟

从未断却香火，一直逶迤绵延，一直就在每天

汨罗江告诉我，谗言早就戕虐过我们民族的童年

洁白的人生总是荆棘丛生，总象白雪常遭尘垢掩埋

枯槁的嶙峋的身子，象他蓬乱的长发轻飘

往水中一沉，却重得，溅起的泪花几千年还没风干

涌起的波浪横无际涯，淹死了他的呼吸

却永生了他的言说

从汨罗到洞庭再到端午，香草芳菲

仗剑的诗人，荷琴的政治家

再顽强的正确也平息不了顽劣的错误

徒剩直抵苍穹的浩叹

没有谁的魂魄在岁月深邃处从未被停止呼唤

没有谁如此古老又如此年轻象沧桑又似新柯

没有谁年复一年被艾草濯淖，如沐初婴

汨罗江，点点渔火和簇簇火把哺育我们的诗和远方

汨罗江，舟舸与波浪拉开犁尖的阵势倔强地求索

屈原与药

一部楚辞，和一部药典差不多。

香草美人是药，追问诘难是药，

诤言良言赤胆忠心也是药。

他的铮骨尽管枯槁更是一味要药。

他和楚山楚水得了忧君忧民忧思病。

他将自己投进汨罗江，

熬煎!冀望熬成疗愈国土疮痍，

调治百姓贫血国家乏力而且驱鬼的烈焰和汤药!

半副治国。终因疑而勿信，不治。

半副治己。他将自己汤沐成一具人格完美的全尸。

他被憋死的呼吸历经两千多年捕捞

还未捞尽绵延在农历里的艾荪茱萸咕噜的气泡。

【注释】本文发表于《现代诗美学》2020年6月增刊(总第33期)第64、65页。刊号：ISSN 2664-6919。

【作者简介】蒋林奇，男，上世纪六十年代出生，曾任教师、记者、编辑，现任湖南省祁阳县政府公务员。曾获潇湘文学奖一等奖。湖南省摄影家协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