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的大姑娘

坐在大姑娘旁边纳凉

 

小时候

喜欢在夏夜

坐在大姑娘旁边纳凉

 

那些大姑娘的胸部

像蜜桃一样鼓

我能在有月亮的夜晚

偷偷地看清楚

 

那些大姑娘身上

有一种香

我能清晰地分辨出

那不是

迎风吹来的稻草香

 

可是那些大姑娘

一点也不搭理我

她们对着村里的帅小伙

说话

她们对着村里的帅小伙

微笑

她们吝啬得

一晚上都不和我说一句话

一晚上都不曾给过我

一个微笑

 

其实我很想对她们说

虽然还是个小孩

但是我一样可以

和她们谈谈情

说说爱

她们之中任何一个

嫁给我

我都会每天欢天喜地

为她洗衣裳

为她做米饭

我还可以像大人一样

白天陪她唠叨唠叨

晚上陪她睡一夜的觉

 

只是这样的话

我一直没有机会说出口

直到那些个大姑娘

一个个都有人上门来提亲

直到那些大姑娘

一个个都出嫁了

我都没有机会说出口

 

那些大姑娘

没有一个明白我的意思

那些大姑娘

都没有和我谈爱的意思

 

那些大姑娘陆陆续续

都嫁到外面去了

或远或近

她们一个都没有

嫁到村子里

原来和她们在夏夜里

一起纳凉一起谈情说爱的

那些帅小伙

好几个成了光棍

 

看着村里的大姑娘

一个个都嫁了出去

看着村里的小伙

一个个失魂落魄的眼神

我多想告诉他们

小小的我

其实比他们

更伤心

 

因为我不知道

我到底喜欢

哪个大姑娘

我也不知道

我到底该为

哪个大姑娘

伤心

 

大姑娘学骑单车

 

小时候

村里有四个小伙子

他们一起骑着新买的单车

去了很远的地方

 

他们的个头都差不多高

他们的年龄都差不多大

他们的模样都差不多帅

他们买的单车都是凤凰牌的

他们都把单车

在泥巴公路上

骑得飞快

 

第二天回来的时候

他们都对村里人说

他们把单车

往前骑

往前骑

一直骑到了很远很远

很大很大的县城

 

他们此举

引得村里的那些大姑娘

对他们投来艳羡的目光

因为她们都不会

骑单车

 

不知是哪个小伙子

开始教村里的大姑娘骑单车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

偌大的晒谷坪

成了大姑娘们

学车的场地

 

小伙子抱着大姑娘

坐在单车的坐垫上

小伙子和大姑娘

手搭着手

小伙子和大姑娘

脸贴着脸

小伙子不知道

对大姑娘说了什么

逗得大姑娘咯咯地笑

小伙子搂着大姑娘的腰

不知道为什么

大姑娘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有时还莫名其妙地尖叫

 

小小的我

那时不会骑单车

但是我每次都去看

因为我也想

搂着大姑娘的腰

教大姑娘骑单车

 

听村里有个小伙说

我们村里的那些大姑娘

都是一顶一的漂亮

她们的腰藏在衣服里

都白白嫩嫩的

搂着大姑娘的腰

能睡一整晚的好觉

作的梦都有香味

我从来都没作过

有香味的梦

我和那些小伙子一样

也想搂着大姑娘的腰睡觉

 

那些学车的姑娘

都还没有对象

可是她们的胸部

已经出落成蜜桃的模样

她们的臀部

时刻都吸引着

小伙子的目光

那个胆大的小伙子

还瞅着机会

时不时地在大姑娘的臀部

用力地拍一下

 

听那个小伙子说

你多拍几下大姑娘的臀部

拍得她脸红了

她就会在没人的时候

偷偷地跟着你

到你家的木板床上去睡觉

睡了觉以后就会生孩子

生了孩子以后

她就会嫁给你

每天帮你洗衣服做饭

 

小伙子偷偷地

告诉我们这些秘密

馋得我流口水

我也想在大姑娘骑单车的时候

去拍几下她们的臀部

我也想等我爸妈去地里干活的时候

偷偷地领着大姑娘

去我家的木板床上睡觉

然后帮我生孩子

生完孩子以后

就嫁给我

帮我洗衣服

那样的话

我就再也不怕我妈

说我的衣服脏死了

听得我每次

都像做了坏事

被人抓住了现场一样

难受

 

明天

我叫我阿爸也给我买辆单车

明天

我学会了骑车就教你们

我多想

把这些话说给

那些学车的

大姑娘听

可是我每次

都不敢

说给她们听

我只能每次

在心里把这些话

说给自己听

 

因为那四个小伙

他们都比我大

他们都比我高

他们都比我有力气

他们如果知道

我想搂着

他们喜欢的大姑娘的腰

他们如果知道

我想偷偷带着

他们喜欢的大姑娘

上我家木板床去睡觉

还帮我生孩子

那他们一定会

把我打得鼻青脸肿

 

但我仍然每次都去晒谷坪

看村里的大姑娘学车

我就这样站在晒谷坪的边上

看着……

看着……

 

大姑娘都出嫁了

 

小的时候

村里有很多大姑娘

她们个个都是劳动的好手

插田、割禾、放牛

洗衣、做饭

她们样样都会

 

她们每天一个个陆陆续续

都要从我家门前走过

到田里到地里到山上去做农活

然后又一个个陆陆续续

从我家门前走来

回到她们各自的家里吃饭

她们都那么的漂亮

她们都没有对象

每次她们从我家门前走过

我都会看着她们的背影

直到她们走得很远

很远

 

那时候

我的最迫切的愿望

就是让自己快点长大

那样我就可以

喜欢她们其中的一个

而不像当时

她们一点也不情愿

和我这个小破孩

说话

 

虽然她们从来没有

正儿八经地

瞧过我一眼

虽然她们从来没有

正儿八经地

和我说过一句话

可是我对她们

都是有感情的

这是从什么时候

从哪块红薯或西瓜地里

冒出来的感情

连我自己都说不清

 

我很多次想单独地

偷偷地靠近那些大姑娘

对她们其中的一个说

嫁给我吧

我那么小

我可以每天帮你

做很多的农活

你可以慢慢地欺负我

一直到老

 

可是村里的

那些大姑娘

没有一个人

明白我的心意

也没有一个人肯给我

这样的机会

直到她们

一个个出嫁了

我想对她们说的那些话

一句都没有机会

说出口

 

小小年纪的我

对待感情是认真的

可是她们

没有一个人相信

我那颗纯情的心

被她们折磨得

拨凉拨凉的

(作者：邱昌海2020-07-14发于现代诗歌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