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帖》外五首

秋风帖

 

那些枯萎的叶子

多像临别时我忽然伸出的手

而你却绝决而去

我一遍一遍吟诵着那个满月之夜写下伤悲的绝恋

 

是谁把我这些躺在诗行里的文字

谱成秋夜凄美的离殇

蝴蝶是沉默的

秋蝉也显得如此疲惫

我只是在深夜呜咽的流水里采撷一束夕阳里的蒹葭

让它在我寂寞的魂魄里再体会一次

死亡的引语

 

星星 月光 湖泊

诗卷 葡萄酒

还有题写在丝绢上的伤悲

 

远处传来低飞的乌鸦

枯萎的杜鹃

还有逆流而上的光

像是从彼岸带回你

滴血的心

 

暮色中美丽的霓裳羽衣曲

正在苍凉的月光下缓缓流进我空洞而寂寥的梦河

 

所有的黑暗像彳亍在水面的幽灵

不断地汲过浅浅的河水

如果你来

请带着午夜的烈酒和一颗永久不变的心吧

我已经不起这秋夜即将来临的风霜

 

我看见这喧嚣的夜晚继续保持着

以往的沉寂

那明亮的月光多像合欢树下

有人剜去我的心脏

 

秋夜速写

 

握不住那些凋零的叶片

风醒了

我听到枯树摇晃的背影

不敢想像这个夜晚

还有多少人站在这不尽的雨水中

等待着黑夜送来一些温馨的话语

 

找不到隐没在远方的庙宇

我听见那阴森的角落

一座掩埋枯叶的空塚

孤零零地

用深厚的泥土掩饰着秋花的残骸

所有的语言被雨水洗刷一空

找不到那些沉默的句点

像这夜色中不断落下的雨滴

怯懦的嘴唇是花开半夏的时空里

不曾忘却的呓语

启开黑暗的咒语吧

不要企图用手剥开幽暗的果核

我已牢牢抓住那些随波逐流的浮萍

 

夜色收敛了我的悲伤

 

是这黑暗中的土地埋葬了我的永世

还是这辽阔的草场带走了我的悲伤

当午夜的风吹来

所有的话语就像沉睡在罂粟叶片上的蛞蝓

一只 两只

纠缠在我的梦里

像是从星空里渗出的白色汁液

 

多么形象的比喻

像是你轻轻地把我拥抱 把我从灿烂的花海

引入黑夜的漩涡

 

一次一次独自守着这座沉默的城池

想象那相互纠缠的蛞蝓

黑暗中伸出白嫩的手臂

轻拥着一生璀璨的灵魂

是呼啸的风掠过时

在我褐色的胸前

刻上三世情缘

刻下此生无悔的誓言

 

月亮的光盏多像一株株带刺的曼陀罗

总是在无人的角落

默诵着夕阳中乌鸦送来的灰色经卷

我听到雪花

凄切的脸颊

忧伤的泪花

像是暮春那一朵朵轻轻陷入

骨头里的经典

 

我不知道

我会不会在这个冰冷的冬季睡去

我不知道那哀婉的歌声啥时候透过

鸿雁的领空

 

今夜我只能停留在离你最近的远方

倾听这迷茫的雪叙述

这飞进梦里的轰鸣

 

苦难

 

当我们静静地穿行在深夜的时候

那些遥远的星星多像一个人

一个历经苦难的人

我听见大海咆哮着穿过春天的旷野

穿行在这个悲凉的尘世

 

曾经的过往像是空气中那些浮动的尘埃

却无法承载这灰暗的苦难

那些伤痛 那些哀怨 那些残留在花季的暗语

就潜藏在蛞蝓的尾部

那些跌入灌木丛中的箫声

怎样地入侵我坚硬的牙齿

或者是铺陈在前世末路的鹅卵石

 

飞鸟的羽翼足以轻盈

像是从幽暗的湖水里升起的浅愁

而我的叙述足够沉重

沉重得让人窒息

让人产生一种若及若离的痛感

 

酸楚的眼泪

是忘川河畔在的一束蒲公英

总在慕然回首时带着一颗驿动的心

流浪 漂泊

 

如果此时夜空中有一只蝴蝶飞过

那一定是我的春天在轻轻地召唤

轻轻地

 

八月，我在倾听你的诉说

 

记不住那阙关于爱情的生死帖

我彷徨在你离去的深夜

企图用一颗灼热的心撞开你

尘封已久的心门

那锈迹斑斑的锁环上还有我虔诚的诗行

只是你忘了带走

忘了临别时给它一个深情的吻别

 

是那棵葱笼的合欢树

让我想起

让我一世不能忘却

那如水的月光多像你青春年少的痴狂

静静地徜徉在我的记忆之上

 

放飞记忆中那些被囚禁已久的青鸟

我用一杯酒来忘却这半生的伤痛

 

当冬夜的风带来梅花的谶语

我看见所有的蝴蝶围成一座囚禁我一生的城池亦或是枷锁

 

忘了我吧

我看见那凄历的风举着一把把燃烧的火炬

看不见星星

也看不见你留在雪地的脚印

 

我知道是这白茫茫的雪

掩盖了这金灿灿的向日葵

收下吧

我听到诗人最后的嘱托

血淋淋的耳朵

是闪烁在前世的灯盏

总为我照亮寻你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