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鸟
一只飞鸟从头顶的天空落下来
很多只飞鸟从头顶的天空落下来
是的，落下来。张开的翅膀没有摆动!
接近90度的垂直下落!
看她们多么欢愉，镇定，胸有成竹!
真是伟大的尝试，它们竟然
放弃了翅膀。只用屋檐，秋风，树梢
及背后的留白，就铺陈开
辽阔而绵长的意境
更令人震惊的是，
它们有着相似的姿势，却流淌出不同的歌
不是那种千篇一律的合唱，而是那种属于个体的，
发自内心的，清脆悠扬的啁啾
我因此一个人驻留了许久
我从未这样飞过，也从未这样唱过
却因这意外的邂逅，收获某种福祉
全在这首诗里
2020.10.31
秋千
不再向往远方了。尽管
仍会时不时，窗口眺望
时间很快。楼下游乐场
那个荡秋千的小孩，好像从上周六
一直荡到了现在
我听到她高喊伙伴的声音
可他的伙伴好像一直都没来
倒是秋风，偷偷摘着树叶
有那么几片，
贴到了她的裙子上
就这么一小会，我突然像个开窍的孩子。
没人去荡的秋千，挂在空气里，真好看
每个荡秋千的人，升起或落下，也好看
终于明白，为何她的名字
叫秋千。
2020.10.31
山坡下
沿着山坡的小径，如果停下来
伸手握住一根枝桠，便可以触摸
真正的露水，触摸到自己内心的宁静
如果愿意蹲下来，保持
和枝桠一样的高度，便能体会到
山风轻拂时，
她们有闲散和抒情的调性
如果再花那么几分钟，轻轻
躺到地上去，便会收获
整座青山的巍峨
和满天的白云
那些叶子，猕猴桃，甚至丑陋的毛毛虫
轻而易举，就做到了。真好!
我们只出神了一小会儿，又小跑着跟上去
很快又成了他们
2020.10.31
秋雁辞
北风逼得那么紧，可你还要
从这头飞到那头
你是想为天空擦拭纤尘
还是特意跑来，说声告别
渐起的霾正蚕食秋色
举着你的桂花树，花已落尽，金黄的裳
被揉进墙角里
而我酿的桂花酒尚未发酵
如我修行的温柔，火候尚浅
还触摸不到你温暖的羽毛
饯行宴就免了吧
我只剩半仓粗谷，一屋寒凉
你自去便好
我在檐下等你，屋后青山为你荒着
2019.11.10
青草
我常常想，草一定被上帝
赋予了特别的意义
不然，任意一株草，一片草，
甚至整个草原，枯萎了也就枯萎了
自有其他草跑过来，覆盖，占领，逢春又生
就像夜深人静时，我常常把一些词语
扔到星空上，过一阵子就忘了
令我震惊的是：我发现还有许多人
做着和我一样的动作。
星空大概装满了诗句吧
比大地上的青草都要多。
这些可怜的青草啊，这些向上的青草
当我一次次遇见它们
总把它们放在心底，和星空
放在一个位置
2020.10.31
(作者：流河2021-02-04发于现代诗歌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