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自蒂衬真真诗集(一)《闪电从春到秋冬》和蒂衬真真诗集(八)《脸庞美得像火焰》。
那年，从北坡爬上华山
题记：很多很多年前，自北坡山涧爬上去，默默地感受华山。
我攀爬，山，失落平川
仅剩一副陡峭的骨架
摸不清日出日落的路径
朝天的梯放在无雪的北坡
我把池塘一样的乡情贴在凸起的峭崖
若庄严被蛾蝶化作怡情弄物的风韵
我清澈见底的心将装下它
傲然孤独寂寞的成熟与稳重
哪一天风将我吹走
我也是从你的温柔里飞天
你打开悬在半空的窗口与我幽会唇吻
我攀爬，直插云霄的石梯升腾沉坠的幻想
思念的海绵吸饱落进梦境的奇妙星光
飘然于星空的诗情啊，犹如瀑布激越地流淌
是的，北坡的夜，在华山
是的，北坡的路，在华山
而南坡的报纸不登北坡的新闻
因为那里人踪稀少，鸟鸣绝壁
西安，千年的过往
西安，在哪里，你在哪里抚摸时间悠远的皱折
细看星星闪烁的微弱光亮
遥远把每一天都交给历史，忘记了思想
哪怕匆匆离去了繁华
坎坷荆棘在路途仰望天涯
西安，在北斗那边，是吗
没有了往昔，思想忘却记念
隔着威严的光影眺望，天涯路太远
今人说思想里不出情痴
不想古人遗漏的话题
过眼烟云与其抱怨地闪烁其词
不如把一路捡到的智慧和愚想封存
在肌肤和柔软的善良中消遗
春风摸不着我，仅剩一丝温馨
日跟着夜在欢颜与乐音中行走
活力拌着喧嚣在叹息中破碎
时间传染了忧郁的滴答和长鸣
婴儿啼哭，叫醒出生的子宫
骚动拉着新生一代与时光一起行走
肌体优美的女人舍弃高贵和虔诚
热闹渴望在裂隙中延续自己
沉重没有声响，优雅地搁下一个承诺
绿树青葱生长岁月，呼啸如歌行走秦地
飘忽的闪烁，颤栗地踢踏蹉跎
使者传递希望，自尊充当爱情
美妙亏盈得失，来去不定的流水看到最后的海
调情的清风，在梦里吹拂飘落不开的花和升空的果
月光下火样的思想养育鸟语，花朵与碧波
如同浓重幻影诱惑恐惧和光亮
失声尖叫让可怖和欣喜，无所不能地穿越时空
压缩的暗影随着挤进的光阴走向前台
明亮点起油灯延缓疼痛
缓缓流淌的气息挑拨大脑
让兴奋刺激呆若木鸡的欲望
叫醒馄饨的味蕾去欣赏蝎子醉酒
肉夹馍馋看羊肉喷香的模样
眼睛疲劳了，嚼食石榴营养口腔
那时，美味的感觉与现在完全不一样
那年，我和汉子站在皇妃高耸坟头
他挥挥手，没坐索道，望着太阳从北坡爬上华山
游伴情趣遗漏在谷底山涧灌木丛
记得太白山坳搓麻将，你享受过吗
主峰没眨眼，情同手足地浮想
满沟翻滚的石头撵跑了山顶闪过的雷电
祈望阳光晒裂时间，壁墙不再有缝隙漏烟
让街道透一丝软光，让大山喘一口粗气
把过去绵延的思想塞进残破宫墙
天边剩落的夕阳，嬉笑光亮罩上黑纱
夜里的影子在无边地扩张，膨胀
越来越俏皮的欢乐捂住了嘴
捂住了眼睛，耳朵和鼻梁
一生智慧，耗尽稀有的天赋和热血
去领受艰涩思想的苦难和彷徨
不曾相遇，因仙人乗鹤远去
僧者不忍将繁文缛节塞进皇宫珍藏
让蛛网横结，让尘土飞扬
盖上枯朽的草秣和幽暗
不要让雨露滋温它发芽
不要让阳光照耀它生长
罕有的欢颜挑逗发霉的书生
光影不屑歌声，吟唱泣哭悲情
高傲的腐朽，低声下气地陪着蛀虫肆意地撕咬
言辞没有欢乐，只有疼痛猛烈冲撞宫墙
快感呼天喊地地狂叫
喊叫是思想腐烂之前天生的呼号
喘息吧，呼号过去快乐忘情的生活
头脑荒芜将让思想遥远地飘摇
不走了，西安，时光穿过青葱岁月
无法表达的沉寂不再萌芽
我痴迷地记念西安，然又忘却自己
恋恋的表情尘封在厚重的门，荫蔽在萋萋宫草
丝路向西
城内那片土地还照着当年的明月
蟋蟀和蝈蝈在草丛里
偷窥华清池丰腻的幻境
陡峭的墙把城围得丝风不透
幽怨的眼神里滴一滴清明
让长大的故事学会家务
一段看不见的繁华凄美
在月色朦胧的温馨里怀想清脆的马铃
为走过的温柔贤惠的日子扎一束红绸
让沉思的淡雅
在登高望远的锦绣里呼吸透明的春光
水草掩映的情节都是谈笑的往事
千年的月色还在不知疲倦地照看城楼
一望无边的心情总在舒畅缓融的风韵里
接过八方来客的笑容
放进茶杯浸出心旷神怡的芬芳
街头小吃的袅袅香味
在柔软的弦歌中植入南门悠远的背景
兵符，兵符呢，还是挂在惦望的城门吗
那秦时的远水早已冲不开泡馍
新鲜的炊烟熏染月桂树叶的清香，袅袅悠然升扬
三五成群晴朗的游人叨唠温馨的暖暖话题
一片灯光落在酒的怀抱，醇和，缠绵悠长
啊，西安的日子，时光在温柔贤惠地流逝
兵马俑之歌
挖坑的轰鸣掏尽凌晨光阴
时间埋没历史灰烬石化的烂泥
香火烧断更夫的竹梆，推迟雄鸡打鸣
鞋都没穿的孟姜女，赤脚地
站在阿拉伯神灯翻卷的海浪里拍卖激情
她高雅的生存技能
要比罗马斗兽场嚎叫的角斗士聪明
爱琴海温情的涛浪
掀不动列成无数排的泥塑武士
出没于深夜的灿烂笑容
含情脉脉的微笑啊
千年万年之后仍然挂在嘴角
等待伟岸巨人踏进欢颜咧咧的地窖
血溅灵魂的海洛因从张开的嘴角流出
鬼魂一样地窥探深渊熊熊燃烧的炼丹炉
啊，堕落天使在柔软的岩石上追求虔诚的跪拜者
手执挑枪，脚踩飞轮，在冤孽深重的璀璨皇庭
展开熊熊烈火冲天而起的巨翅黑影
屠戮开拓疆场，砌筑城池繁殖战火与荒芜，繁殖
没有头脑的手脚和健壮的凶器，一具木乃伊狂想成人
砍下一根竹竿暴晒新衣，让倾城之爱成长为畏惧
恐怖的早晨和傍晚，引诱棺材铺老板拐卖童真
你听，吼声列阵而来，倒塌的墙埋葬了死亡
领头的羊站在乌鸦背脊，沿着检阅的狼烟演说
将哭喊的阴魂埋在烧结陶土的暖房，啊
诗歌一样的希望啊，在皱纹密布的古老轮盘上
朝刚刚出土的尤物高歌暴力的颂唱，啊，颂歌啊
嘹亮地，在旋转的秋风中放喉吼出黑血的赌注
押在胸膛色情的狂欢，滑落在底裤兜住二千年余晖
那声闷雷，那黄土地熬制的音律，在地狱呜咽
秦俑，不要穿越时空裂隙
一片黄土一片森林
天空顶着一片荒凉
一群人体一群冲动
始皇吆喝嚎叫，开辟疆场
权杖挥舞，火唠叨着咒语
灰飞烟灭后，空中飘过
儒生仰天吟唱的音符，韵律在
焦灼地滴血，木简铺就坟塚草场
没有诉说，不尽的号角挥扬尘土
没有声响，源源涌出呼喊成败的刀枪
将砖石结构的巨盾舞成长龙
疆土一统拢集，谎谬铸就秦俑
光亮偶然发出，狂暴链接枭雄
时空裂缝泄漏核裂变的死光
地下的俑像不曾设想过往世界
昔日一言九鼎的枭雄成就沧桑
不曾爱过就没有屠戮畏惧
没有臆想就没有疯狂
不曾愚昧就不会顶礼膜拜权杖
没有成败就没有刀枪
试问黄土，你能不能厚厚地永久地埋覆
不要让时空裂隙漏泄秦俑死光
陵嘛，到处都是
古风吹绿蒸汽机跑过的原野
怨魂成群结队地渡过渭河
锈迹斑斑的骊山在农耕的城廓找到
一支利箭射中客栈飘扬的挽歌
一座座失忆的博物馆，陵墓一样地耸立于麦地
耸立于枯萎如草的荒坡，顶层哥特式一样的寂寞
在月光下闪耀着阿房宫凌驾于废墟的威严
哪朝哪代的侏儒啊，旗帜一样地行走于江湖
高出海底的陵啊，你听到多少狂妄的承诺被战鼓擂碎
在朝霞扬起的浪滔中四处奔波，消失怡尽
如果丽影重重叠叠，那一定是你燃放浓烟美化黑夜
能说清左手是南北还是右手是西东，风往何处吹
八百里秦川将高出江山的陵墓摆放于斯
让古往今来的豪强点亮昨日照耀旷野的烛火
谁能回答土地埋藏了金银还是埋葬了命运
一堆一堆监狱一样的巨大牢笼，囚禁了
占据者最豪放的想像，陵墓一样的想像啊
急得陈胜吴广站在草根密布的天堂，直跺脚
祭拜秦岭主峰
舍利子在宫廷秘史中架设望远镜
重生的石门用旧布捆扎的重锤敲打佛光
一只猫，眯起眼睛
眺望二千年封藏地窖墨绿色的幻影
狐狸将从树下骗来的鲜肉
做成黑白相间的月饼，佛光照射
朝南向东，描画图案精美的秦岭主峰
站在何处塌陷的危墙
诉说雪花飘落世外桃源的话题
隐藏于善恶冰河的马骨
与寺前香鼎前的孤树，爱恨情仇交织成网
打捞起来的怨魂成对成排
坐在法门寺宽阔的佛境
祭拜秦岭，主峰飘扬神雾与仙气
幻境里晃动的千万副肖像
站在生与死的高空绳索扑捉昆虫
那蝈蝈，那知了，那蝴蝶和蟋蟀在苍老的
童年小镇，颂唱怨女操度佛事谱写的经文
冤孽啊，冤孽啊，冤孽啊，狂呼三声的
忧男怨女与世袭荣耀的皮肉生意，怎能装潢朱门
风光与沉默千年的石室
忘我地喊叫，高台洪亮的诗歌
还在追问至今未婚的秦岭
你的法门寺，你的和尚，你的善男信女
你的舍利子，还有喜宴上醉酒的主峰
为什么都是佛光普照的哑巴?
累了就倚靠你的门框
题记：法门寺的和尚，站惯了(歇后语)。
总是站着，总是站着
让生命的风吹过
法门寺站惯了的门徒
在习俗中泅度生存
不成佛，就不会剃度
空有头顶泛着虚脱的光波
没有经文就没有舍利子
站着的习俗积攒了很多阿弥陀佛
心灵深处渐渐被善良化缘
经文和教诲搅拌香火滑落泥土
糊在额头延缓皱纹，漫长的皱纹啊
日积月累，任由时光蹉跎
当这一切烧结成为职业的灰烬
芸芸纵生企求喂哺饲料活着
无需思考，把所有的食料放在一起煮
晚上看着熬煎时间的锅是否有汤水
木鱼脆响惊动寺院清净
站着的不站了，想钻进被窝
累了的总是要倚靠门框
胳肢窝夹着经文愣愣地等着方丈下课
感觉疲倦，像蚯蚓在蠕动
像血液一样奔窜管腔，遍布经络
头脑清冷，有时发热，却从不间断折磨
宁愿倚靠门框站着，也不出走山门
站着能舒经活络，能成就修行
靠着门框想着想着，心情有了寄托
站着站着就喜欢上了，倚靠门框相传衣钵
搭上积累的青春和心诚的感觉
木鱼年复一年地发出沉闷的声响
累了就倚靠门框，哪怕还是在站着
声响长年累月弱弱地喝问万丈红尘
天外云卷云舒的俗气已然飘过?
世事炎凉，站着的还在诵经念佛
问寻钱财权贵，膜拜顶礼的风风光光地端坐厅堂
太白，景仰你如天浩气
题记：太白山，海拔3771.2米，秦岭主峰，很多年前开车到半山腰，放弃了登顶。
山沟的泥土糊在云端树梢
林叶缝隙漏出熠熠闪动的阳光
山石在水涧里摸爬滚打
晨露清洗早晨的太阳
车轮碾压晨风
仰望山峰傲然矗立
太白，志气来自坚忍不拔的攀爬
徒然的我，庸庸地两手空空
高昂挺拔的不是脚步
是傲视苍穹的眼神
壮实威武，耸于秦地
你骄傲自信俯视苍茫大地
太白，我景仰你如天浩气
尊驻旷野，蔚为壮观之景
豪气无垠的恢宏来自尧舜
在你的脚下，燃烧千年连天战火已熄
你不弃泥土，用柔和码砌壮实
你不惜清流，用绿树堆砌悬崖
让起伏绵延不绝，伸展千里
涧水松涛添加蓝天白云吟成美韵
仰望天际，星汉灿烂万里
你目光如炬，微露笑貌音容
胸怀抱负不染一丝俗气
一如锦绣年华，骄傲纯清
我惶恐地踏步你锤炼的山石
讷讷地仰视你尊贵面容
因为我的浅薄轻浮和无知
因为我的庸散，因为我两手空空
我负重躬身跟随你前行
景仰你，自西向东，北驱冰雪南望葱茏
那年，我两手空空地来过山腰
如今，我时常有想仰望你的冲动
2021-07-23;10:29 于华南理工大学图书馆修改于：2021-07-24;10:41。
(作者：蒂衬真真2021-07-25发于现代诗歌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