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匠的诺言
作者：何旦
匿名的铜匠手艺精湛
他常年在他的铜匠铺里敲打着物件
有时候为了招揽生意，他也会走街串巷
他有一个冶炼铜块的火炉和一个樟木的风箱
别的铜匠通常手持着铜串子来吆喝
铜串子通常有数片铜片组成
匿名铜匠选择用铜铃铛来吆喝买卖
他给白马系上了十只鎏金狮面铜铃铛
他给自己的樟木风箱上也系上了十只同样的铃铛
他告诉游吟诗人这样他和白马能在喧嚣的闹市找到彼此
此刻，匿名铜匠正在他的铜匠铺里敲打着铜壶
铜匠铺里摆满了物件
各种铜制的生活用品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游吟诗人坐在一旁听铜匠讲述他过往的故事
匿名铜匠说他和白马之前经历了一场生死考验
那是一个下着大雪的冬天
匿名铜匠和白马带着货物经过一道山谷
狂风卷着暴雪倾泻而下
原本轻车熟路的道路变得举步维艰
偌大的山谷里异常的安静
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此时清脆的铜铃声宛如天籁之声
在漫天风雪中，一场巨大的危机悄然降临
山坡两侧的松树后面各埋伏着两只灰狼
四只灰狼此时面目狰狞、饥肠辘辘
虽然灰狼可以保持着诡异的安静
白马还是发现了危险的降临
白马首先发出了警惕的嘶叫
并同时抬起了前蹄，原地踏步
匿名铜匠也警觉地注视着两侧的山坡
几乎是在同一时刻
山坡两侧的灰狼同时发起了攻击
灰狼开始飞快地奔跑、地面上雪花四溅开来
匿名铜匠拿起随身携带的扁担面对恶狼的冲击
几乎是在电光火石之间，山坡两侧的灰狼已冲到眼前
四只灰狼分工明确、手段残忍
它们分别从左右两边咬住白马的四条腿，并疯狂撕扯
它们试图让白马和匿名铜匠一起人仰马翻
匿名铜匠大吼一声、为白马也为自己壮胆
他绝不能眼睁睁地看到白马被灰狼撕咬
只见他挥舞着扁担左劈右砍
扁担狠狠地砸在灰狼背上
灰狼被砸到了脊梁，引发了钻心的疼痛
一只灰狼松开了血盆大口
与此同时白马抽出了一只前蹄踢到了另一只撕咬的灰狼
白马试着奔跑
但此时白马的两只右腿还被灰狼死死咬住
匿名铜匠挥舞着扁担拼死抵抗
他告诉自己，无论如何不能让白马受伤
多年来，他和白马出生入死、形影不离
而白马在遇到四匹灰狼时，临危不惧，让人敬佩不已
刚刚被打跑的两只灰狼在稍作迟疑之后，旋即又扑了过来
白马抬起前蹄，奋力地踢打着灰狼
突然木匠的工具箱从马背上掉落下来
工具箱掉落在地面、里面的东西散落一地
一把青铜剑发出了刺眼的寒光
原来一周前匿名铜匠给一位匿名猎户修复了一把青铜剑
那青铜剑寒光闪闪、锋利无比
铜剑剑柄及刃后锋两面均有浮雕人像
皆双目鼓圆，阔嘴咧齿，如同战场的武士在嘶吼
容不得丝毫的犹豫，匿名铜匠翻山下马
他拿起青铜剑对着最近的一只灰狼猛刺过去
他大吼一声
操吴戈兮披犀甲，车错毂兮短兵接
他记得这两句话在游吟诗人的诗歌里出现过
这两句话来自屈子《国殇》
灰狼从来没有见过闪着寒光的青铜剑
但青铜剑锋利的剑刃绝非浪得虚名
灰狼不会明白
两千多年前的秦国
一位君王凭借着锋利的青铜剑南征北战、统一了六国
而此时的这名匿名铜匠正手握着同样的青铜剑奋力厮杀
匿名铜匠越战越勇
他一个箭步冲到最近的灰狼面前
他一跃而起扑倒了灰狼，同时将灰狼刺穿
被刺穿的灰狼发出惨叫、一命呜呼
其余的灰狼见势不妙、狼奔豕突
匿名铜匠拿出随身带的草药给白马治伤
白马的小腿被灰狼咬破、鲜血淋漓
好在匿名铜匠及时治疗，白马有惊无险
此刻
地上散落的暖手炉发出耀眼的光芒
那是游吟诗人之前订购的一批暖手炉
暖手炉上还刻画着松鹤延年的图案
游吟诗人打算将这批暖手炉送给匿名的牧羊人
匿名牧羊人曾送给游吟诗人一件羊毛披肩
而牧羊人自己的手上却生着冻疮
游吟诗人希望牧羊人以及他的家人，人手一只暖手炉
游吟诗人和匿名铜匠约定
将暖手炉送给匿名牧羊人之后在落花驿站碰头
游吟诗人准备了一些岩石粉末做成的颜料
他打算把匿名铜匠的白马画下来
匿名铜匠答应游吟诗人，一言为定
经历了刚刚的一场殊死搏斗，匿名铜匠感慨万千
他觉得或许是因为承诺的力量鼓舞了自己
或许是因为朋友将的信任鼓舞了自己
或许是因为白马的勇敢鼓舞了自己
或许是因为屈子《国殇》的诗句鼓舞了自己
匿名铜匠牵着白马继续前行
朝着丝绸之路落花驿站的方向迈出了坚实的脚步
他和白马终将平安到达落花驿站
他终将兑现自己的诺言
(作者：何旦2021-09-13发于现代诗歌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