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的岁月曾经的歌（组诗）

1977，一代娇子向北的列车

 

我们没做任何事就成幸运儿，天之骄子

唤醒灵魂的号音，朝天吹响的骨笛

草绳缚住棉袄最后一缕花絮，捆腰白穗儿吊在裤带上

卡西莫多不在此殉情，埃丝美拉达啊，谁在此殉情

将行乞的碗扣在头顶，站在广场呼号芳名

 

我的嘴唇与冰，我的大雪与魂，我的眼睛与苍穹

都向北，沧桑的喉管正生出枯枝的新芽

这年的蕾丝花边与肝胆相恋，菟丝子攀爬悬崖

折断的时间在嗓音里晃来荡去，一声呼啸

铁血冻僵媚骨，飞雁迎着日光，车轮碾碎季节风

我的命，如一袭光亮的白锋沿钢轨铮铮发亮地伸展

窗口疾风吹灭沿途倒退的路灯，向北，越过冬

 

我毫不吝啬岁月烙下的漫长身影

撒落路轨，从南到北从西往东

枕木上一只鹦鹉螺曲卷成团，站牌漆黑，天生的墙

海报贴满拆开的夜幕，贴满越过国界的钢盔与口红

呼喊吧，今天向北，你的甜蜜是一笼刚好蒸熟的馒头

你的背篓装满发白的军帽，趾头在胶鞋里搅荡泥浆

 

我知道南方汗水总是在发霉的木屋烧烤酱汁花蝴蝶

在一场游戏丰富多彩的猜想中陌生与偶然相遇

毫不惊奇，车轮碾过广场豪放而硕大无比的眼泪

润滑我们苍茫与浮腾的理想，一羽滑翔之翼

越过曾经面对的死亡，哪怕一只脚已跨进1978

一只脚还耽恋于千年爱我一次的1977，春天莅临

冬天的秘密除了你我还有谁知晓，问曾经的偷渡客

我来了，这个玫瑰色的消息你要告诉谁?

 

错过了呼啸而来的一半青春，我落入凡尘却奔向天堂

疾速中荡起舞姿，终点是云烟，我是起点

1977开出的列车，没有怒号也没有喷射烟花

翩翩舞伴是百合绽放的丽音，1978们纷至沓来

 

二头撞进舞厅的牛，在华尔兹旋律中瞪大眼睛

没有旋转，没有媚眼激情，将温热的嘴靠近签名簿

喷射蒸汽启动机车，汽笛长鸣，越过无岸废墟

 

1977，春越过冬，火车向北，1978与我相伴相随

 

母亲，你在万丈光芒的心地种植目光

 

橙色披风给你，紫色烟花在长途跋涉

千年不变的音乐灌进圆舞曲伴我旋转的爱

我在今夜开启帷幕，母亲，你看

我将手高高地举起，高高地举起，因为今夜

不再封存干裂的嘴唇，漆黑的沉默被天火击中

往北的列车在天堂的起点与我相遇

 

在我的雪地，你的手抚摸过几近僵硬的微笑

今夜，我要把大笑的爽朗送给你，母亲

我在洁白的旋转中将手高高地，高高地举起

向你熬过寒夜的沧桑致敬，向你喜极而泣的慈爱致敬

因为今夜，我将放开锈蚀的歌喉，唱一曲童谣

类似于摇篮曲的童谣，亦如你撒落火塘的银铃

 

你看见我了吗，你看见夜莺还是百灵

山涧的流水痛苦吗?在那里你浸洗沧浪人生

青涩的天空留下候鸟的别离，母亲

我在摇晃的车厢将手高高地举起，高高地举起

向你终结的日子致敬，来日是你金黄的恒星

一动不动地悬挂于心，今夜，我在青黛染身的梦境

为你醒来之后的花园种植燃烧的紫晶，高贵如颅

 

母亲，1977开往北方的列车向你致敬

你在光芒万丈的心地种植目光，河山郁郁葱葱

你的花开在童年时光，而此时，孟春微醉

 

母亲，1977开往北方的列车向你致敬

而你，在光芒万丈的心地，种植目光

 

我们和爱再也没有以身相许

 

身体覆盖蓝色土壤，一株植根于灵魂之草

在黄色温柔的床架攀爬，是夜，我招手致意

远离爱情的人不能以身相许，空落的心

 

栀子花盛开于舌尖，爱上你是什么时候

泉流洗涤痛楚，飞蛾舞动灯火，是你我仰望的星空

刚展开翅，就倦缩成冰，滑落的光凝结于眉

我睁不开眼睛，你睁开眼睛，好不好

 

朝何处投射神箭，银色的卷发，金色的额头

波光往事闪耀如炬，垂落的诉说在手心孵化成萤

闪耀的微光多么亲近，多像微醉的黎明

忽明忽暗，忽远忽近，浸渗

罂粟花艳丽的孤陋，寡闻与其相处朝夕

 

那夜，死亡低下了头，那夜，竖石低下了头

你一缕潮红的目光穿过夜紫荆绽放的欢乐

在晨曦的露水中，听赤裸的风铃摇响矜持

守望美丽的神话，守望今生缘定的天空

 

我的身体覆盖你的叹息，一支红杏伸出蓝光之手

扶起美丽搁置于灵魂深处，搁置于就寝的床沿

是夜，我们和爱再也没有以身相许

而玲珑剔透的水晶种植在紫罗兰心地

 

紫罗兰的心地生长我们的忧郁与悲催，美丽的风景

在天堂醒来的吻痕沐浴追风的思绪，心脏在言辞中停歇

你不要在意我多少次醒来多少次昏迷，灯掌于你手心

 

身体覆盖蓝色土壤，明灯秉持于你心，天不寂灭

地将覆手于温馨，你我挥手告别，风景存放于心

 

一夜水墨，尽染光华，如远离云霞的水汽，凝于草尖花蕊

刚拨亮的灯花穿透悠扬晨钟，照看满纸泪水，独自陪君

 

种植于遥途的忧郁，会开花于自己哪一个猜想的季节，而你

 

熊熊燃烧的荒野遍布如烟传奇

 

渴望的风景不陌生，所以，爱不陌生

陌生的风景不渴望，所以，不渴望消亡

而你，是我今生渴望与陌生的风景

翻开每一幅，如饥似渴，吒异莫名

 

在远山漆黑的深处等你，等流云在荒野凝结往事

诉说涵养优雅地分手，诉说我的归途在你的归途漫步

无处安放的生存犹如少女无可依恋的灵魂，骚动与沉睡

在每一页诗书，每一沫风情，每一幅景致，呻吟，给谁听

 

雨湿枯枝，培育过往的繁花嫩叶，今晨有人独自等待

一场星雨落在一个由南向北的梦境化成白霜，传承冰的遗产

情丝在野花闻蜂的欲望中酿造成蜜，不是远归的雷雨

不会推动石头攻打城门，饥渴的落叶卷起惊涛呼唤生存

 

而是，我渴望雷雨，哪怕对它无比陌生

在渺茫的幻影里翻找旧事，无果而终

 

我把渴望的风景放在枕边爱着

我把陌生的风景放在胸口捂热

如果有一天翻看一幅幅不褪色的油画

亦如邂逅知根知底的爱人，旧情复燃于烈火干柴

熊熊燃烧的荒野遍布往事如烟的传奇

 

高天的风陌生吗，熟悉的变幻覆雨翻云

手尖的指头熟悉吗，知晓有多少渴望的螺纹

灌进瓶口的水流进荒漠，养殖情诗婉曲

留一幅渴望与陌生的风景，描绘不堪回首的嘶鸣

仰天呼出囚闷于胸的千年奇怨，挤出牙缝嵌塞的切齿爱恨

今夜的瀑布与花，笑靥与黄袍都悬于半空，摆荡，摇晃

 

于我，撑开雨伞遮挡如烟埃尘

在新芽伸出的手掌蘸一滴精血

放一幅来年的风景，如虹

让顾盼生辉的日子肥沃如土，睁开眼睛

 

知晓春桃的火焰在泥土萌发

 

走进门，亦如走进后半生

不能往返重复的时光

界定门是朝南还是朝北而立

清晨与黄昏由太阳决定，何妨错过情人

 

薄纱中熄灭的胴体是土地无爱的火焰

举起一支箭，酷似丘比特那支

黑暗中，射穿果实与繁花胸口，点燃起伏山恋

点燃如炬目光，让她们都在天边燃烧

鱼，冲破囚禁的网，再也不游回幽暗求生

不解密语的天使，释放捆绑岁月的花瓣美女

 

不点石成金，不草菅人命

信守半夜与晌午的诺言，知晓走过就是命运

人生无须讨论是非，无须忍耐逝去的诡秘

谁看见死亡的春天带着自己的脚印走进冬，哪怕很美

 

门在哪儿?后半生在哪儿，在夕阳西下的路途

鱼在哪儿，囚禁的幽暗在哪里，岁月无视胴体如火

穿戴耳环的春桃在泥土中熟透，不问秋风再起

逃离地狱的耳，聆听犁铧耕耘沧海的浑厚嗓音

爱你，爱你种下种子，长出绿茵肢体，不再消逝

心自然而然贴近火焰，人们在今天庆典明日

 

天使释放了捆绑岁月的花瓣美女

清晨与黄昏的命运将仍由太阳决定

信守晌午与半夜的诺言

知晓春桃的火焰在泥土萌芽

 

种子，不再讨论门朝南还是朝北，子叶伸展就是命运

2021-09-27;13:05 于广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