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雕兄弟
——《长津湖》观感
在被冰雪凝固的瞬间，你们的灵魂
也呈扇形展开
枪口，始终怒目对视着前方
不再冲锋，也要保持冲锋的姿势
你们趴在零下三十八度的雪地里
死亡，仅仅是短暂的一瞬
骨骼的疼痛，上升为枪口上的星座
不再击发，也要用灵魂扣动扳机
这是一组多么豪迈的战斗队形
这是一支多么顽强的战斗队伍
三十多个兄弟，壮观的趴成一座冰山
组成一道巍峨的长城
我是七十多年后才看见你们的
看见你们不朽的灵魂
像雪一样洁白。就连对手
看见你们，也得举起他那肮脏的右手
向你们致敬
今天，冰雪消融。大地正春暖花开
站起来吧!站起来
沿着当年冲锋的道路，凯旋归来
我亲爱的兵雕兄弟
胸环靶
如人的上半身。现在我就站在
一支枪的正面
等待，击中。心脏是防御的重点
小心撕裂的血液喷出
勇敢面对，又有些胆怯
对面的射手几乎在全神贯注
一只瞳孔还在一遍一遍反复瞄准
食指轻轻一动
就有子弹飞过。空弹壳已经跳出
脸上挂着与我不同的表情
它用弹头撞响胸膛
我原地不动，有些撕心裂肺的痛
四周松枝轻摇，一下一下
感觉是它们在为我没有倒下喝彩
身后的花朵，叶子在滴血
它已身负重伤还捂住伤口在坚持
最后，我将半身躯体站直，站直
站成英雄的姿势
其实活着有许多不易
在生死关头还得要靠自己的胸膛
警 戒
枪支在没有压进子弹的
时候，看疆界无边。它不同于
刀，刀有时时刻刻的锋芒
一场战事，把硝烟隐藏进
血液的色彩里
有人
在血液中转过身来
呐喊声中有子弹在清脆炸响
夜幕降临。表尺、准星
目光慧炬
射程里，仍然有一些刀光剑影
弹 片
那年你用躯体挡住子弹
伤疤洞开，溢出壮烈的故事
那块被子弹洞穿带走的骨头
亘古在硝烟的最深处，像一只鸽子
流着血，仍然在飞翔
而今，你紧紧捂住伤疤
生怕它张开嘴，就会引爆
在血脉里封存了一生而完整的弹片
没有学会倒下
一条带伤的腿
踩过弹片，走在回家的路上
吹过的风
见证过我的血迹
见证过勋章与笑容，早已消失
一路走来，跌跌撞撞
假肢与拐杖，交潜着前行
与云说，与雨说
我学会了喊一二三四，没有学会倒下
2021年10月5日 成都长城书斋
(作者：黄世海2021-10-05发于现代诗歌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