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老宅（组诗）

故乡的一条路

 

一条路，横穿故乡东西两端

这条路上

有炊烟，篱笆墙，小孩啼哭声

邻居们在这条路上

看天，看地

谈论着幸福

风调雨顺时

幸福不断地从地里长出来

 

这条路上

留下脚印无数

亲戚，朋友，还有爱情

都路过

那时年轻，我年轻，我的爱情年轻，我的亲戚朋友也很年轻

年轻啊

那时，我还不知道这条路年轻

 

机器的轰鸣声

协议书上手印的喧嚣声

把这条路压得粉碎

顷刻间

这条路被粘贴在一张纸上

长出了

二十层高楼，一排整齐划一的香樟树

 

这条路，故乡的一条路

横穿二十层高楼，一排整齐划一的香樟树

 

牵着故乡的云回家

 

怎么能听命于母亲的眼泪呢

我不想在苟且边缘上徘徊

远方，我去了

远方的诗，在风雨兼程走了多年后

写了——

远方很缥缈

目光的尽头一片空白

远方很虚幻

远方的远方还是远方

远方很现实

在远方编织的美梦里也有一地的毛鸡毛

……

远方的思念远不如近在咫尺的相见

打破岁月禁锢

褪去疲惫外衣

我要牵着故乡飘来的云回家

回到花香飘逸的故地

我的家

 

昨晚的梦

 

昨晚的梦

复制了一个遥远的场景

老宅院，茅草房，粗布衣……

我，很惬意，很享受

清晨

梦断魂归

推窗极目远眺

满大街晃悠着高楼房，红汽车，花裙子……

我，很眩晕，很迷离

 

今晚

我要穿昨晚的睡衣

保持昨晚的睡姿

也在月光飘落西窗时入睡

疑惑

现代生活那一点对不住你

可你

偏要揪住昨晚的梦不放?

 

清明祭奠

 

清明祭奠

路过一地

去年还是一片黄灿灿的油菜花

今年，因无人顾及变得荒芜，苍凉

 

从路边的小溪沟旁

捞出了要找的位置

我含泪划了一个圈

在圈内画了

一棵老杨树

二间茅草屋

三堵篱笆墙

还画了

母亲圈内勤劳耕作的影子

父亲圈外乘坐那条船的汽笛声

在泪水映出的七色彩虹里

母亲很漂亮

父亲很年轻

但老宅，很老，比现在的我

还要老

 

翻阅相册

 

被岁月染黄的相册

是从老宅小屋内拿出来的

相册留白处

粘贴了一幅幅精美绝伦的臆想图片

宅院，茅草房，竹节林……

 

凝固时间的相册

把老宅划向十分遥远的空间

听父亲讲

祖父是源头

掐指数数，老宅已有百年历史

从老宅内走过来的人

刻画了同一个生存命题

老实，本分，以勤劳维持生计

 

翻阅相册，炊烟袅袅，摇曳着音容笑貌

翻阅相册，每一页，都留下了一个个远去的时间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