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木真与统格黎克河
那条流了不知多少代的统格黎克河
因一个弘吉剌姑娘怀中婴儿的一生
留下万古英名,克鲁伦河也为它歌唱
那条世上最狭窄的小河再不会被忘记
因为婴儿出生,取了一个战俘的名字
铁木真成为太阳下毡包内婴儿的名字
统格黎克河因为这个婴儿而万世长存
它涓涓细流,因婴儿的名字被人提起
没有哪条河比统格黎克河名字更嘹亮
当《蒙古秘史》写下统格黎克河的名字
当霞光染红河畔时没人说:婴儿的出生
改变世界,幼小的他只将马蹄留在河岸
而今毡房内琴师拉起马头琴述说着历史
首先说统格黎克河,说他从枷锁中爬起
在煎熬中在不兀剌原野打败篾儿乞惕部
当马上牧人用长调歌唱,说统格黎克河
说札木合望见他的战马,像野兔见苍狼
说王罕、太阳罕遇到他后部落顷刻灭亡
呵,说无畏的铁木真,就说统格黎克河
说他征服大金,西夏,花剌子模及诸国
都在鞭下投降,这河边的人将征服万方
统格黎克河,全世界的人探寻他的足迹
说他骑马,在伊朗、俄罗斯,在匈牙利
罗马、非洲,他的战马长嘶令世界恐惧
统格黎克河早名扬天下,因它孕育的婴儿
统格黎克河八百年已干枯,历史不会干枯
统格黎克河与铁木真的名字正如星辰闪烁
苇管的瞭望
这细细的苇管引来我窥视的眸子
沿隧道你可看见通向远方的朦胧
一辆古老的帐车插着黑纛
数十只车轮拖曳着高大的神宫
十六匹黑色战马计有十个驭手
青铜的甲胄,神情抑郁肃穆
花轱辘的车轮旋转,旋转着云天
旋转着如丧考妣的送葬队伍
穿白衣鹰帽的通天人手牵金灵马
他满身铜镜闪光,耳边马蹄铿铿
他热泪横飞,头发掩住了面孔
声音草叶般发抖:“我的主……
……你竟似飞翔的鹰翼而逝吗
我的主
你竟成了辚辚的车的载负吗
我的主
在这七月迷茫的夜色
我从苇管中看到
无数穿黑皮袍的勇士眼含热泪
拥着帐车向鄂尔多斯方向驰去
我从细细的苇管瞭望
孔窄容不下泪珠
又不堪擦拭
怕抹去时光的光泽……
大汗的白马
被封为神马的座骑颈上系着金锦的飘带
它从此无拘无束,享受神赐的威灵
可主人已逝,除了站在万安宫门前张望
更多的是立在槽边发出仰天的悲鸣
白色的马,双眼日久像洞穿的两眼枯井
它守在宫门,厮咬侍卫,想夺路进宫
万安宫已换了新主人,嘶哑只能枉然
寒来暑往的四季更替它渐渐地老态龙钟
白色的马,长鬃长过了膝盖,抚摸草屏
它站在湖水边,咴儿——咴儿地叫
它的眸子从水中看见,羸弱瘦削的它
在水中像匹石马上缠满乱须的枯藤……
它长嘶一声,不再眷恋昔日的宫庭
它向远方,向着河水缠绕的山中
它开始奔跑,不再抱着失望的冰冷
此后肯特山麓常回荡着萧萧的雷霆
(作者:肖振勇2021-12-03发于现代诗歌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