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父亲
我爹三十岁才生我
他其实很疼我
我也很爱爹
长大后 尽管十天半月
甚至数月才回家一次
我不知怎的
总是一声“爹”叫不岀口
我虽为弱女
打小 爹却把我当女汉子养
白天上学读书
晚上庇颠庇颠跟着爹
做小工补贴家用
把一堆堆拆下的旧熟砖
用瓦刀修平整
再一排排码好
周六周日放学在家
别人家的孩子
玩跳绳 躲猫猫
爹却早早安排我割烧柴
并叮嘱我 割过的柴桩子要平整
说也奇怪
一坡柴割下地来
我冻肿的一双小手
居然奇迹般地好了
当着我的面
爹从没夸过我
可是邻家叔伯们
却都夸我小小年纪
栽秧割麦 样样农活做得好
难得我爹 只是笑笑
女孩子长大些了 爱美
看到别人家的姑娘
穿红戴绿 好生羡慕
可我爹说 生产队岀工
要惜衣惜鞋
将来岀息了
想咋穿就咋穿
我的衣服和鞋总是补了又补
打那时起
我横下决心 一定要跳岀农门
我爹走的那天
我破天荒大喊 爹 爹 爹
他一脸的平静和满足
一定听得见我在喊他
却再也没有应我
我后悔极了
他在时 我咋不好好叫声爹呢
(作者:邹吉梅2021-06-20发于现代诗歌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