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泓秋辞，有失偏颇

那一泓秋辞，有失偏颇

 

梨花出走的时候

春天

正收拾行李

那些庙前被无数次加持过的草木

正在月光里接受嘉奖

 

白色的挽幛里 父亲只是一再沉默寡言

接受着更多人的朝拜

这是父亲生前经历过的最隆重的

葬礼

在春天 万物都有了复苏的迹象

而父亲却把最后一次重生的希望

告诉所有

参加葬礼的亲友

 

不要用白色的菊花

祭奠父亲

这些圣洁的植被会让父亲再度迷路

 

是的我的姥爷、姥姥

正从雪花深处匆匆而来

 

风：从戈壁来

 

是的!这些比爱情更加顽劣的东西

会是什么

顽石 玫瑰 茉莉

残阳 马匹 草原

甚至还有那些来自那达慕舞会上的姑娘

我知道你的温婉是有底线的

所以我才会跋山涉水

匆匆赶来

 

在那帧落满尘埃的经书上

写上盛世的月光

或者是

涉世未深的经年

 

当我不再默许春天给出的繁芜

不再用满天的星光表述

我的虔诚

你一定能从大片的紫苜蓿地

找出爱情中腐朽的部分：

那些低微的水生物

在春夜里

泛出坚硬的波纹

 

春天：

是存在的

在大片的落雪后

它所表达的

统统会在波光里

一一展示

 

夜静春山空

 

我一再确认：

离开尘世后 父亲便在苍穹中

成为星星的一部分

它隐藏在深蓝的大海里

每当夜风吹过

我便能从辽阔的梦里

听见父亲一遍又一遍地喊我乳名

 

在那较为萧条的桃树枝桠上

星星努力地成为花苞

此时 我的孩子正站在夜色中

轻轻喊我

 

仿佛当年我在夕阳下

喊失聪的父亲回家

可父亲在山的那一边

他听不到 看不见

只有一些葱茏的桃花在春风里战战兢兢

仿佛是我患有海默茨症的父亲

等在月色里

让我搀他回家

 

呼啸的风 掠走了大地上的浅雪

所有的旷野 空阔 潦倒

我听到暮春的危崖上

一万只乌鸦

齐齐发出嘶鸣

而大地

只留下苍白的绝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