顽石不会道歉
夏天的一个清晨爬山
被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绊倒
当时有点疼并没有在意
回家后脚踝关节肿了起来
去医院检查CT片显示骨裂
医生说至少三个月减少运动
脚伤渐渐恢复之后
我上山去寻找那块石头
见它歪歪扭扭躺在路边草丛
于是心中顿生怒火
本想上前对它拳打脚踢
那孤零零的样子甚是可怜
再说以肉身击石也占不到便宜
想起俗语顽石不化铁石心肠
自己又何必去跟这类东西计较
这绊脚石从来不会开口说话
更不可能以任何方式道歉
只能等风吹它雨打它雷劈它
总有一天它会扔进粉碎机
化为粉末成为人们脚下的废渣
人也可以咬狗
朋友傍晚郊外散步
柳树林蹿出来一条狗
本来抬起手与它打招呼
那狗却更加亲热
抱住朋友的腿便一阵狂啃
还没完全反应过来
裤子破了几个洞
吻过的大腿上血迹斑斑
狗的主人不知在哪里
它咬了人之后逃之夭夭
朋友就近打了破伤风
众人劝他别与狗一般见识
一个月之后应朋友之邀赴宴
火锅里飘出一缕缕香味
酒店老板介绍炖的是狗肉
这条狗是好咬人的一条野狗
它在树林边攻击多人
昨晚被几个遇袭者乱棍击毙
朋友不声不响地拿起筷子
他想尝尝人咬狗是什么滋味
假话何必当真
假话往往显得很甜
甜得让你来不及去做判断
等到被戳穿的那一天
也许你已经站在悬崖的边缘
假话没贴什么标签
骗人的把戏却预谋在先
一旦找到善良的靶
它便会发射出邪恶的箭
那箭用各种各样的方式包装
压根就不给你辩别的时间
其实假话也并不可怕
可怕的是信了一遍又一遍
直到你被控制失去自我
仍然还沉迷在其中抱着梦幻
假话让真实的人不屑一顾
虚伪的人却对它始终绵绵缠缠
假话与真话只一字之差
惟一的标准是用良心去检验
假话之所以还有一些人听
是因为狐狸的尾巴还没露出破绽
人生这场局只有自己才能把握
在假话里沉睡的人难免恶梦无边
无所适从
父子两人
牵着一头驴进城
路人见状
都笑话这爷俩真笨
骑着驴岂不是省力省心
之前父亲骑着驴
路人说这老家伙心真狠
只顾自己舒服让儿子步行
儿子骑在驴身上
路人又说这孩子不懂事
自己图享受对爹不孝敬
牵着驴子走吧
路人纷纷投来轻蔑的眼神
怀疑父子脑子都有毛病
于是父子俩做出一个决定
两个人抬着驴子走
看那些路人如何去评论
哎哟，没有主见和定力
只能活在别人的眼里瞎折腾
有借不还又何妨
有一个古老的传闻
从前龙的头上没长什么
一次玉皇大帝开会评职称
龙找公鸡借了两只角
衣冠楚楚去台上发表演说
题为诚实守信的论文高票通过
后来公鸡找龙讨还自己的东西
龙东躲西藏再三推脱
讨要多年一直没有着落
公鸡因没有证据受到冷嘲热讽
而龙却逍遥自在畅游在大海江河
受到伤害的公鸡不甘寂寞
每天清晨它总是不停地呼喊
龙哥哥，还我角
还我角，龙哥哥
喊了多少年多少天多少遍
声音嘶哑了也没喊岀什么结果
体内藏着一个叛徒
我的腰椎间盘突出
医生曾对其动过刀子
却并没有完全改邪归正
疼痛难忍的时候
对准手术刀留下的疤痕
啪的贴上一张难闻的名片
或去康复理疗室排队
自寻钢针火罐电烤的折磨
别小看腰椎的纤维环
足以把周围的神经压扁
影响行走也惊扰睡眠
纯粹是潜伏在体内的叛徒
只要叛徒还在体内使坏
疼痛就不会轻易消失
如若叛徒一旦坏死
身体的支柱便竖不稳当
无奈也只好与之和平共处
年复一年
痛并坚持着
尽管有时候摇摇晃晃
仍在熟人面前强装笑颜
我既需要腰椎支撑
又躲不开烦人的疼痛
其实身体的零部件作梗
往往是因为受到了一些亏待
在这冬去春来的日子里
但愿叛徒尽快加强改造修复
让点头哈腰的我早日挺起胸膛
风声
冲里的稻谷
早已经被收割
坡上的青草
一株株摇摆着脑壳
荷塘里的鱼儿
也不再游弋水面穿梭
只有风声
一阵阵从坡上刮过
风似乎在笑
笑那喜鹊钻进了鸟窝
风或许在哭
哭这冬天枯萎了花朵
其实风不必嘲笑
鸟儿自嗨享有天伦之乐
其实风也不必哭泣
花儿谢了来年仍朝气蓬勃
真正值得可怜的是风
它来无踪去无影
人们不知道它说了些什么
它有时候搬弄是非
肆无忌惮毁坏财物干扰生活
今夜又起风了
不知有谁敢在风口浪尖上停泊
相信也有人斗智斗勇
凭借风力扬帆起航一路高歌
不再写诗
我打算停笔了
不再去写什么诗
不想四处奔波采风
也不再为造句绞尽脑汁
翻开以往报刊社寄的样刊
我跟我写的诗一一告辞
别看那些铅字已发霉变黄
每一首诗都是一个故事
有些故事已经结束
有些故事才刚刚开始
有些故事过于直白一目了然
有些故事指桑骂槐让人不适
我之所以不想再码字
是因为诗人遍布乡村和城市
他们寻找素材挖地三尺
我紧追慢赶总是跟不上步子
曾经向往诗与远方
忽略了脚下的路并不坚实
诱人的花朵看上去很美
采摘时易触碰暗藏的尖刺
大千世界真的无奇不有
有些事物可以颠覆你的认知
从此我不再发送邮件
免扰呕心沥血的编辑老师
今后也不再刷朋友圈分享
几段分行其实没有多少价值
我不敢说写诗没有啥意思
我却可以说写诗不能当饭吃
把诗留给真正的诗人去写
何必把自己折腾得如醉如痴
作者简介：江 桦，网名中流击水。不同体裁的文学作品散见于多家报刊及微媒。系湖北省作协会员、中国新写实主义诗歌成员。
(作者：江桦2022-03-05发于现代诗歌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