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刚好途径此处
我的朋友,如果你刚好途径此处
我希望你能停下来
看看睡醒的湖水
成群的鱼儿成群地游向你
那是情人缜密的心事
向你呢喃低语。我的朋友
如果你刚好途径此处
我希望你能停下来
在春风荡漾里,花儿正在开放
那不是简单地重复
它们穿着红色的、粉色的、白色的
新鲜的衣裙,为你起舞
我的朋友,如果你刚好途经此处
请你一定要停下来
这里的大地正在孕育生命
它们每一个都在等你命名
这天地间唯一的安静
你曾路过这里
如同微风在夏初
掠过田野里青青的麦芒
留下微不可闻的叹息
乡间的泥土路,有些泥泞
残留,深浅不一的脚印
这世界上的萍水相逢
总是那么美好,又那么不经意
或许,你会短暂停留
写一首隽永的小诗
或者眺望日头缓缓下沉
此后你再不回来,也不会遗憾
麦子地的中央,稻草人在风里
摇摇晃晃。与不时飞来的鸟儿为敌
这天地间唯一的安静
是下着小雨的昏黄
假若你与人畅饮——
聊起怦然心动的邂逅
伟岸的森林,还有翻滚的海浪
偶尔,你会想到这里
麦子在结穗,远远望去泛起了金黄
生命变得成熟——低垂着头
你端起酒杯,久久地、久久地——沉默
啜饮着火辣的命运之殇
只是一株野草
只是一株野草,没有
什么不同。成片的野草
长在陡缓不一山坡上。生命——
难以言说的奇迹
夏季短暂。散漫的羊群
吃着新鲜食粮。命运——
以难以预测的方式——验证
仿若牧羊人手里摇晃的鞭梢
不着调的曲调中,幸存的野草
慢慢结穗。河水汩汩地流
一尾鱼,忍住了咬饵的诱惑
逆流、溯源
落在河水中的云朵
清浅,却是一个遥远的梦
它的部分被风吹散,残存的部分
是一个未知的谜团
老者芒鞋竹杖。吟唱
晦涩难懂的诗句,不曾再归来
诗句亦如云朵
随着河水向东流逝
夏季悠长。在牧羊人
失神里。羊群是地上的云朵
随意游走着。有些野草
丈量不出它的长度
今日份的我
请保持着欢喜
就像是初逢一朵花绽开
你正遇见今日份的我
不是昨天,更不是前天
不是从前的我。那个旧的我
已经淬过岁月的火
在劫难里再次地重生
生活的酸液没有将我腐蚀
只是了留下深浅不一的划痕
如果你目睹我的衰老
就像感知一块顽石被风化
请你,不要过多地难过
如果我倒在了旅途上
就像铁轨延展之处,一块僵硬的枕木
请你,也不要过度的悲伤
拉开夜晚沉重的窗帘吧
浓稠的黑寂中,我们终会邂逅流星
而你正在遇见今日份的我
看世界缓缓变得金黄
倾一壶水,看世界缓缓变得金黄
氤氲中,杯中有光流淌
你在暖与香之间跳舞
前世我就看过
今生地邂逅,请许我凝望
渐渐弥漫起羞涩而浓烈地香
如同远处山谷里的风
携带着雨后泥土地清新
拂过半掩窗畔的青幔
倾诉前世别后的思念
曾在昼与夜交替时
难以释怀的错过
慢慢被原谅
渐渐被遗忘
三十六个死去的春天
我认识三十六个春天
桀骜的、温顺的、欲说还休的
他们中有人是早产儿
有人活得很久,见过冷漠的雪
听过夏蝉悲痛地哭喊
三十六个春天,都是单传的儿子
他们的基因链条上写着偏执
没有哪个不喜欢绿色
翠绿、嫩绿、墨绿、浓绿……
在第三十六个春天死去那天
我决定写首诗,庚子年春天
在你新逝的遗体前
讣告里的赞美词,留给他者去写吧
那些生性聒噪之人
比夏天还适合夏天
我这条寒冬里出生的细流
正在从这喧嚣的世界里
从查无出处的高山
流向虚无缥缈的荒原
水岸家园
厚薄不一的书籍
将我包裹在客厅的中央
如同湖心岛屿
在荒芜中繁衍着草木
于怒涛的冲刷里——变换形状
一个人独处的周末
我可以尽情享受和风
鸟鸣、阳光,还有——
与先贤交谈地畅快。偶尔的沉默
也是美好的:
白纸上的黑字是天空里
自由的飞鸟,俯瞰大地在起伏里延绵
尽管它们会遗失在许多个昨天里
或者一个叵测的意外中
更多的文字却早已经萌生、疯长
飞离巢穴。思想一直都在
哪怕有些转瞬即逝
哪怕被他者曲解。这些都无足轻重
我曾在日落时掩面哭泣
那不是为逝去伤悲
得到而喜悦,那是介于两者间的释然
当我试着描述它时
我常想到七月里的积雨云
被呼啸的风吹散,或是演变成暴雨
时间与空间交互影响,改变
合上尚未读完的书籍
寄居水岸家园的日子里
我试着写一些诗句。当我起身——
日暮时眺望更远处时
太阳光芒穿过云朵的间隙
于绚烂里渐渐暗淡、消失,不久之后
我将见到浩瀚星辰
苏州
清晨又下了一场雨
淅淅沥沥的,如同窃窃私语
有人撑伞从窗下过
踏着隐匿着青苔的石阶
去赴一个约。或像我一般
感受江南幽怨的心事
昨夜我睡在潮湿的床榻上
听着雨打窗棂,一整晚没碰手机
静静地读诗。偶尔抬头远眺
试图找寻藏起来的月
铺开了纸张,那些白——
明晃晃的刺眼
某一个瞬间,我羞赧于多愁善感
街边毵毵垂柳在风里摇曳
一只黑鸟,终于忍受够了一切
抖落翅膀上的雨水——倏忽飞起
一如我心底的愤懑
前贤先哲传说版本诸多
而我离真相愈发地遥远
日复一日的方式
夜很晚时,下了一场雨
在我客居的城市
人们常常很晚才睡去
我亦如此
当我倚着栏杆。体会古人
欲说还休的苦楚时,悲伤的尘埃
落在肩上厚厚一层。困在
混凝土格子里,我学会独自哭泣
有时,想变成不会飞的鸟
从高的地方,俯冲地面
或像风筝,断了线
随风流浪
那些奢求,缥缈虚无
月亮余晖清冷,以日复一日的方式
提醒我——美好、哀伤
苦楚与欢快,都是无常的循环
我踏着成堆脊骨
走上森罗万象的山脉
成为山的部分。孤独
如此完整,贯穿从始到终的维度
劫难沿途相伴。意外
以偶然的方式出现,在生命结束前
路途漫漫。直至印证
客居者的狐死首丘
白鹅
它就趾高气昂的
少有其他姿态走来
几千年的血液流在它的血管里
石板路是怎样的坚硬
小石子都躲在了缝隙里
它没能留下足迹
就留下冒着恶臭的粪便
白色的鹅,巡视它的领土
大摇大摆,很威武
几个孩子想要靠近
都被它追得四处拼命逃散
甚至哇哇大哭
白色的鹅
是河里小鱼小虾的债主
它吃掉了那些大鱼大虾希望
甚至还要昂着头
得意地叫
诗人简介:马景明,八零后,吉林省德惠市人,曾任某央企内刊执行主编,现从事企业新闻宣传工作,作品曾入选《青年诗人》《中国诗歌网·每日精选》等杂志。
(作者:马景明2022-03-07发于现代诗歌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