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沉默的雪
入春以后 或许我该忘了
那场积淀在天葬台之上的雪了
那么多 没有灵魂的雪堆砌在一块
是多么让人绝望的事
我能听到深夜的冷风
卷进隆冬的骨头
每一根骨头 都有一个锃亮的名字
在微雨的黄昏 念一曲清平调吧
那些散落在花间的蝴蝶
应该能够感知风的魄力
只不过是轮回中
用一场虚无的雪
来祭奠宿命的无常
暮雨：在骨头里下个不停
我能记起 那些长势繁茂的菖蒲
在黑夜的堤岸 了草地活着 生长
这么多年了 仿佛忘了 它沉重的内心
也需要安慰
也需要皓洁的月光映照它腐朽的一面
春来了
那一记的苍凉早已在它的心内
留下了深深的烙印
或许这
正是它陷入绝望的理由
我听到那些绵延不绝的雨
击打着 每一株入春的菖蒲
酒醒之后
你可不可以告诉我
这场风雨之后
你将作何选择：
在每一块带着陈年旧伤的骨头里
那些发暗的部分
可否被风接纳
只是你走后
我已忘了 怎样去面对一只秋蝉
无助的挣扎与嘶吼
或者是选择大隐于世
这喋喋不休的风呵
总是吹白了
多情人的两鬓
今夜 我披剑而来
只为看那月光里的桃花
是否还是旧时的模样
大地之辞
一
马蹄声 已越来越远
仿佛有一场浩大的雪
正席卷着人间
那些星星 在皓月中而来
又在深夜中隐没
我听见风声了
我听到大地苍凉的叙述
二
梨花开得时候
我的身体正历经一场劫难
所有的乌鸦缄默着
在它们的身体内
仿佛都隐居着一场火焰
或者灾难
三
我听到远方
听到江南的雨水里
喧嚣的蛙呜
擦亮云朵吧
那故乡的槐花正香
而那一枚云雀的空巢
正收获着一颗卑微的灵魂
四
在盛唐
每一座庙宇
都有一尊尊泥塑的菩提
仿佛那些面慈心善的人
都有一颗令人仰望的灵魂
江南的芦花正旺
涉过这片浅水
你便在轻薄的月光中
找到宋窖的陶片
每一块陶片 都在寂寂的长夜
讲述一段悲欢
风 永远是醒着的故事
不断地氧化着一个近乎腐锈的心
往事可陈呵
唯有今夜
落花簌簌
(作者：耿兵2022-03-11发于现代诗歌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