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重归巴黎
艳彩斑斓的夜空
伸手触碰树叶飘落秋日恋歌
爬行的五线谱
风，还在远处赶路
春之鸟已在夏夜打开冰河
我想，这些鸟雀为何不在水中做窝?
静悄悄的午后
一些云又重上枝头
洒落蔢娑碎影在她心头勾勒阡陌旷野
塞纳河中，一支铁塔水影
把洗得干干净净的心思挂在云空
晾干，然后，朝气蓬勃地迷恋一次夜火
你说秋风起来了，像起床的懒虫
你说我来了，是来找你问情
巴黎，你哪一条街道通向她的心
清亮如洗的晚上，篝火在云端构建海市蜃楼
卷起的落叶悠然随风潜入夜火
熊熊地，点亮她弯弯叶眉下一汪秋水
你说，远处的云，在无数场雨中诉说凄冷
你说，巴黎的雨已洗净去年的风尘
你衬衫领口的口红，艳色在记忆中已褪尽
所以，你走过来没有相遇隐秘
白净如路人，你过来我礼让在旁，不相识
是的，我用一生的风做梦，也找不到了
那条街，那片林，那波水，那颗心，在巴黎的
哪一夜雨，哪一晨风，哪一场雪，哪一块冰
2. 塞纳河畔
平坦的样子好看吗
你看塞纳河流淌的光波
那泉水一样的眼神里有多少高山大河
在曲折离奇的湖面映射山林倒影
我遗落在河中的水月
捞起来时还散发着夜巴黎香水与口红气息
关山已过万重，独一座巨门镇守清风
明月已过河东，塔成独影，飘零地
坠落凡尘，几位少女在巷子尽头抽烟喝酒
她们已年过十八，我没有任何理由
将此事记载律文
夜幕上的洞刚好跳出一轮新月
沐浴河水，脂凝肌肤娇羞
庞大的环形山从皱褶里爬上姐姐的床
新婚之夜一座水晶房子
连接无数码头，连接搬运役夫
鸿雁过世传书，已不见妻儿
远隔天域的那蓬水草
在宽大的巴黎雨季开始摇荡起来
飞过酒旗的鸟发出葡萄的声音
叫唤着红酒与香槟
塞纳河，你流经的土地站起身来
万丈红尘褪色，无垠黍麦翻滚
你远行时，有一个人和她
一起朝西北挥手
带着此生无缘的爱恋
在孤独的身体里
默视悠悠荡荡的水花
渐渐飘渺消零
3. 老佛爷的眼神
来老佛爷不用排队，喜欢来老佛爷消费
老佛爷没有情人，如果有，他一定破产噶
或者忙到没有时间睡觉，完全不像一个巴黎人
休眠的周末和周日用来开门做生意
我不明白，今朝太阳为何从西天升起
我还不明白，蔬菜和水果，当饿狼来到我身边
却不提醒黑色或者灰色的路条去哪一个村口
一群羊一样的狼，撕开了老佛爷紧闭的门庭
如果我饿了，就去麦当劳，村里已没有小羊羔
如果我吃掉了小羊羔，就一定要吃了狼的羊皮
我绝不食言，绝不留下老佛爷一人得道
荒野生存法则告诉我，牙齿回归原生态是本能反应
我在塞纳河边，想把这些念头告诉水
让它不要告诉你，你太纯情，受不住诱惑
可是，你橙黄色披风，在老佛爷大门口
飘来，飘去，飘来，飘去，没有消停
4. 在深夜与凌晨五点
你清冷的深夜，你清冷的凌晨五点
你在歌剧院已倾尽天下所有的旺盛和凄美
我在黄昏时不知恋人是你，所以
晚到了一半约会，另一半在浩大的声浪中
献给了巴黎的春天和雨季，我看见雷鸣
天际，滚动的声浪掉进塞纳河，让它泛滥
流进我心地，我需要灌溉，需要浇水
需要很多很多的梦和梦中的身份证或者护照
还需要你陪我左右，进入博物馆奇妙夜做梦
我梦见澎湃的涛声，没有回旋的疆域
海啸掀狂潮，雷电鸣深渊，高昂的花腔，震撼
心灵最脆弱的瓣膜，已碎，后来我咬紧牙关
咬得嘴唇裂开，发紫的声音流出牙齿
一大群人，一大群人走进去，走出来
用了整整几个时辰，最年轻的摇滚乐队，在
人流最多的地方，开辟了一个广场
小得仅仅能盛下我闪烁而微弱眼光的广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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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能极目远眺，千里万里之外
还是你旺盛的歌剧院而沉寂的博物馆
我再约你，你必须坚持在深夜，凌晨五点到来
5. 花宫娜小情人香水
第一夫人晚安，我在港湾生息休养
你昨夜的西风浮腾欧美最甜嘴的香吻
我把这一次的感受，存放在教堂最高层阁楼
男女够不到的枯井，无水，万年以后
那将是，最崇高最耀眼的馆藏
如果我把身体安放于乳沟
能否听到你吟诵诗歌的灵魂高声朗读圣经
如果没有女人，如果没有男人避静处抚摸的温存
馨蘭就会在沐浴阳光的大海，融入浪花
开放，再灿烂，无味，不香，没有孟浪和生命
夜玫瑰似的春天把小情人的香水丢了
巴黎用柔声软语叫她去老佛爷找一找
她踏遍了奥斯曼朝向大街的每一道门槛
没有麦芽糖，巧克力伴一杯咖啡打情骂俏
“毒药”淋湿了舞蹈，让她们旋转吧
让他们奔跑吧，橄榄球正摔进篮球框
可怜的它们，巴巴地站在你面前涂脂抹粉
喷射一身高昂与激越的古龙水
如果没有女人，就像春天没有男人
如果没有你，就像爱的趣味浸泡在水中
所以，我必须把这一次，存放在最高层阁楼
那是男女都够不着的枯井，教堂一样肃穆温馨
6. 在蒙马特高地
高耸入云的敬仰，如你
响彻云霄的诱惑正在往上走
走进天堂，点燃煤油灯的村口有一口巨钟
耗尽了光芒与洪亮，沉睡，没醒
走下来的人告诉我，你离天堂太远了，回去
回去了就可以进入梦境，沐浴圣光
我迎着飞来的一束圣光进入
在山顶教堂找到那只扑火的飞蛾
它头额缠绕纱布露出两只眼睛
害怕而又踊跃地拉起我的手藏进背后
悄悄地附在耳边说起它的不幸
我聚精会神，想分辨说的是不是童声
纯情的云在山顶的一棵老树上做窝
巢穴的栋梁是从东边拉扯至西边的闪电
四周要不就是冰墙，要不就是雨幕
总之，没有秦砖汉瓦
听说话的声音都是东亚方言
村里没有一人听懂其中一句
后来，有一个声音提议：在磨坊风车的葡萄园
如果建一方教堂，一座很大的教堂
就在蒙马特山顶，闪烁圣光
如果时间记忆了战争，就把山岗涂紫
如果种植了樱桃，时间就让诗人描写秋天
7. 大教堂的阳光
我踏进厅堂的那一刻
心正往里沉浸，沉浸在屋顶下的一方净地
旁边的祷告者说，你低下头你就在天堂
远处看似灯火的地平线
近处看似寂寥的贫民窟
在墙角最后一排椅子正襟危坐
婴儿害怕老鼠，坐在一位老兵的跛腿上
听他讲完上帝的故事，那里有一位美丽的姑娘
在院子里种花，种草，种大豆和玉米
婴儿说，老鼠不吃饭只吃牛奶或者巧克力
也偶尔饮咖啡，老兵知道那些都不是上帝赐予
是姑娘在院子里播种，然后造出来的
这时，我才知道，姑娘才是上帝，她制造了人类
关于这个问题太深奥，一直藏在心底没有晒过太阳
今天，在圣心大教堂，我想拿出来晒一晒
万里无云，在山顶翻晒
离太阳很近，阳光一定很猛，很近就很猛
8. 桨叶打碎了满河金黄
几许玫瑰色的诗情，在塞纳河上与一只夜鸟
相遇，她们谈起夜里的太阳与铁塔
谁更钟情，一辆人力车穿过香榭丽舍树影
疑是江南月色在万里之外撩人，我是透明的吗
我在翅膀上点燃一支蜡烛还是一盏孔明灯
让你能透过我的翅膀看风景，和一位同学小聚于岸
为铁塔倒影恸情，她哭泣，不成声，自认为
船如果不动他就不会移情，不会看见翅膀那边的
我们，其实这件事与我们不搭界，只是相识就得
承担责任，愿现在和将来虚构的美梦，成真
好在，我不是诗人，至少我只在塞纳河上观风景
满纸涂鸦的童趣像是女诗人，也像男诗人流的眼泪
也像一只蜜蜂寻找一只蝴蝶撞破的蛛网或夜幕
我在游船的头部站立起来，找到了到处都是铁塔的秘密
她要去哪里，哪里就有铁塔，哪里就有人举起手机和相机
我的传说在一首打油诗里已熬成珍品
下里巴人的草帽已是阳春白雪的坐上宾
游船从铁塔影子间穿过，桨叶打碎了满河金黄
神秘的风水学在网络订票，它要探究圣母院为何飘黑烟
是哪一缕风吹来的魔咒，抑或哪个天角堆放了禁物
9. 埃菲尔铁塔
你，高大的身躯在长短不一的光芒里
独居塞纳河畔，水影流云
历史就理所当然在记录水纹时
要记录你变幻的姿势
秋与冬的色彩
由夏春调配
红叶与白雪在公主梦境磨碎成纸浆
装订在孩子们的画册
落日咬碎苹果和葡萄的声音
被果园主人听见
他召集凯旋门和圣母院，与老佛爷
在协和广场议政：铁塔底下要不要搭果棚
拿破仑在一个寒冷的冬天，签署了一份
热情洋溢的市政令：市民们，唱歌跳舞吧
我的战车拆下轱轮，装在铁塔四脚，它今后
移动自如，夜间狂欢歌舞，白昼冷艳美人
10. 卢浮宫的神
罗蒙丽莎，你微笑吧
埃斯美拉达与卡西莫多谈情说爱意欲成婚
你微笑面对谁呢?东风还是西风
南风过境北海，北风劲吹阿尔卑斯山岭
不，不，你的微笑温暖如春风
春风一帆高挂在胜利女神桅尖
大理石雕塑闻风而起
航行在卢浮宫最诱人的阶梯
随游人起伏，如地中海浪花，涛声依旧
是的，那是神，神一样的披巾生成飞翅
可惜，她飞不起来，她的手臂
至今不知安息于何处，也不知谁见过
断臂之前是否比现在更美?维纳斯啊
静静的夜，在热烈的白昼熬过艰辛的思索
我看着她们真神一样，目光炯炯
夜色温柔如水，月影安放灵魂
11. 凯旋门晨曦
她在门框里，跳跃，向东
一脸金黄，一身金黄的鱼的早晨
媚艳流泻青丝的每一个发根，整个世界
在膨胀，鼓胀，灵犀荡气回肠
我默默地写一首诗，在凯旋门等拿破仑
作者简介：蒂衬真真，自由撰稿人。湖北人居广州。于30多家核心期刊杂志和近20个国际会议与期刊发表文字160余万字。近几年，作品有诗集：闪电从春到秋冬;我把月亮抱出来洗了又洗;一万根火柴的眼睛 等13部，长诗集：情荒;城廓上空的缠绵 等4部，万行长诗：历史吉日，阿尔卑斯横空而驻 1部。荣获：2021年度全国文学大赛十大实力作家奖;第36届名城笔会金奖;第六届李清照诗词奖金奖;第一届瓷韵中国作家奖金奖;第一届诗家论坛金奖 等奖项。
(作者：蒂衬真真2022-04-19发于现代诗歌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