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的敦煌》 （组诗）

敦煌的佛窟

 

敦煌很小，小如塔克拉玛干

蚁虫眼中的沙粒

莫高窟很大，容得下

世界所有的目光

七百多洞窟佛光普照

去哪里的人却很少拜佛

我总是默默站在三危山下

凝视崖壁上开凿的佛龛

寻思那些虔诚的信徒

为何要在大漠深处

修建佛的家园?

玉门关春风不度

阳关亦无故人

难道仅仅是远离红尘?

其中的缘由肯定很深

佛法无边却隐于荒漠

有朵神秘的莲花开在苍天

让砂碛辉映金子的光芒

而我被尘烟薰得太久

至今尚未明了

2021年6月30日

 

壁画上的飞天

 

洞窟壁画是俗人幻想的天堂

繁衍着佛佗的故事

可惜我与佛无缘

只是那奇妙的画艺和故事

如清冽的党河在戈壁流淌

飘逸的飞天，有某种魅力

诱惑我进入神秘的世界

裙带飘逸着一缕云彩

反弹的琵琶，让我确信

无声才是天籁之音

我听那抖动的丝带似乎有风

莫非要飞出洞窟?

蓦然想起某剧院广场

那个金鸡独立的伎乐飞天

尽管从洞窟飞到尘世

却永远失去自由

每次从她身边走过

某种冷漠而孤独的感觉

螯痛那朵徘徊的乌云

匆忙的人流荒草萋萋

我想洞窟的壁画

才是飞天自由的王国

2021年6月30日

 

月牙泉

 

也许玉门关外春风不度

这儿还有一棵孤独的树

善良的月亮不忍前行

背靠树荫栖息凄凉

却遗忘归途，眸光散落云朵的碎片

关外流浪的骆驼归回故里

只想在这儿寻觅童年的泪珠

一弯月牙照亮苍桑

那是对塔克拉玛干不息的祈祷

鸣沙山沉默中守护着

当风的脚步从坡上滑下

触动内心不尽的眷恋

每次，我卸下驼背的鞍垫

不想离开，那条七星鱼

在水中的自由

仿佛尘世之外的禅

2021年7月2日

 

站在三危山上

 

站在三危山上也不是佛

佛在头顶三尺

不在浑沌的尘世

崖下所有的洞窟是佛的涅槃

佛在壁画的魂中，就像飞天

飘逸的裙带，或者

琵琶无声的音韵

党河在这里不应是水

应是红尘之外的灵性之物

水从戈壁流过

胸膛就是辽阔的戈壁

地平线的某个点就是生灵

就是那轮即将沉落的夕阳

塔克拉玛干沉思如禅

即是现世的佛

金黄色的波涛显现佛的光芒

在血色苍茫之中

2021年7月3日

 

阳关遗址

 

古阳关，坍塌的城墙

已经忘记了曾经的躯体

墙基白色的碱尘

浑浊着骨的碎片

烽火台上黑色的痕迹

似乎还弥漫着血的腥味

一切又那样沉静

漠风不知吹过多久

沙粒藏不住锈蚀的箭镞

天空很蓝，夕阳照耀着

干枯的河道。黝暗的沙包

似乎掩埋了所有的故事

几只野骆驼

耸起帆的驼峰，不知

能不能走过夜的戈壁

2021年6月19日

作者简介：翼华，真名王保义。军旅诗人、作家。陕西省泾阳县人。兰州大学中文系毕业。长期在甘肃从戎、工作，现居兰州市。自上世纪七十年代发表作品，迄今已在全国省级以上文学报刊发表诗作两千多首，著有诗集《第三座驼峰》、《潜藏在肉体深处的灵魂》、《季节深处》、《远方的驿站》、《红尘深处》、《深秋的枫叶》、《雪之韵》和长篇小说《爱的天堂》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