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一景（外七首）

清晨一景

 

麻雀几声叫

残叶就颤抖。被露珠缠住的几条毛毛虫

吓破了胆，在逃亡的路上奔跑

 

鸡打鸣，它以唤醒

太阳的名义

高八度哼一曲清晨小调。它把自己的脖子

伸长到了极致

 

朝霞现身

向日葵选准角度，摆出一个微笑的姿态

太阳还没睡醒

给万物于温暖，显得力不从心。

 

我端坐在一本书的封面上

一些词，携带着清晨特有的气息

缓缓地向我靠近

 

轻轻抚摸

精心采撷。我把它浓缩成一段精美的文字

塞进你的诗中

组成小诗——

《清晨一景》的另一章节

 

五月后

 

五月的故事，很多

有花与蝶相爱的故事，有年轻人寻梦的故事……

 

五月属于精彩纷呈的青春世界

转角处，一山

一水，深深浅浅，布满了一个个年轻的脚印

 

我要穿越五月清晨的梦

重拾——

被岁月搁置的那支笔

写一首

谱一曲。吟唱

唱清婉，唱浅笑，唱涂改青嫩时的怡然

……唱响五月天

 

时光碾压五月

五月后近在咫尺。五月后，年轻依旧

但五月后的故事

不再年轻

我在续写：年轻后的宁静，淡然

略显憔悴的愉悦

 

旧友造访

 

旧友造访，一股怀旧的暖流直扑而来

穿透孤独，我们

一个话题接着一个话题聊

聊了：

粗布衣，独轮车，那个年代

 

意犹未尽。动手抚摸挂在墙上

一把老式镰刀。动口，学李铁梅的腔调

唱一曲《红灯记》

 

我们一再为走过的脚印布景

一再叹息。吐出的叹息，一半是忧伤

一半是快乐

 

一阵风越过窗棂

越过茶桌上的几片绿叶，顺势驻足在我们谈论的话题上

签收了叹息

带走了二个人一起喝苦咖啡的味道

 

往下看

 

我不该躺在一片低洼地上

用仰视的目光去触摸世界

一只折断翅膀的鹰

一棵在悬崖边上偷生的树……都有权利鄙视我

 

沿着荒草蔓延的小路

一步一步往上走，云一朵一朵往下掉

往下看，一些藏匿在云雾中的光芒

褪去了神秘的色彩

 

再往下看：

一群蚂蚁在搬家

二只猫在打情架，一片绿叶缠住一朵花不放

一切尽收眼底

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

 

就在我低头纵情之时

大地一一

偷看到了我，眼眶深处噙着泪水

 

走着，看着

 

搭建二间小屋。当时的谋划

多么的深远

而坚定：

东厢，儿子住，孙子……住

西厢，把系上白发的两块石头安放在那里

 

走着，看着

当看到：

别人家的屋顶与一朵云连接在一起时

改注意了

小屋最终变成身后的一个符号

模糊在岁月的脚印里

 

走着，看着

就心猿意马起来：

跳槽。换一个人交谈

把解读X=Y的一张纸，夹在一本文学书里

 

我不喜欢毫无节制的变更，替换

但一个个充满诱惑的理由

让我一一

身不，由己

 

我的空间

 

我的空间很小。一间屋，一张床

当太阳的光芒

泥土的气息溢进来，正好把我的空间挤满

 

我的空间很安静，除了浅唱

与低吟的律动，就是一滴带色的水

落在一张纸上的声音

 

我的空间不设防。水的柔情

花的芳香……都能经过我的空间，走出去

 

我的空间，一切刚刚好，符合我的心性

我很享受。当端坐其间

与外面世界接触交谈时

发现，一些年轻的眼神总是回避我

 

此刻，怀疑：

我的空间，是否年老，不够通透?

 

黄昏临近

夕阳的余晖，粉饰了我的空间

 

倾诉

 

曾经，我的灵魂

在那一头倾诉：失望，沮丧……

我就在这一头，把月亮的柔光，太阳的霞光压上去

这一头的光

越来越重。那一头的影，越来越轻

走在用平衡木铺设的路上

不再叹息

 

今天，我的肉体

在这一头倾诉：力不从心……

我就在那一头把支撑点的位置调低

移到西山脚下

近距离欣赏夕阳美景·

去感悟：

晚霞吞噬无奈与纠结，带来的快感

 

躺着

 

独自在床上躺着

躺着躺着，就把自己躺老了

追根，溯源

我不得不把变老的责任归咎于夜

是夜——

把时间扔到了床上

扔进了一枕黄粱的虚无缥缈之中

 

若不躺，站着

或跪着，专心致志地修补白天留下的伤疤

或许在黑夜里

能长出一棵透明发亮的万年松来

 

夜，繁星闪烁着太阳的光芒

我要借用这光芒

清洗了：一个个年老的斑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