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风（外六首）

一股风

 

一股风，携带着几行红色宋体字

从小城豁口处吹来

一片土地被吹矮了。矮于

一层雾。矮于紧挨着的另一片土地

 

不是所有的消亡

都是静悄悄的。协议书

写了改。改了

又写。争辩

讨价还价，在坍塌的一角发酵，燃烧

 

一场雨，比一股风来得晚一些

雨后，野草疯长

没有人限制它生长的高度

小动物们戒备心消失

很随意地嬉水，打闹，斗殴

 

一切都很清晰。一滴带咸味的水

模糊了我的视线

 

闸记

 

闸。生于19

58。死于何年?不得而知

 

那年秋

路过河，闸已是斑驳点点

老态尽显。但依然

忠于职守——

潮汐袭来

江水发怒，溅起五丈高浪花

却无法

越雷池半步

 

年轻时的闸

风光无限一一

大青鱼，大闸蟹，小木船……闯关卡

去大江

一游，引无数闲人

滞留在闸的转角处

浪尖上，落满

走动的脚印，相互交换的目光

 

任凭时光伸延

两岸人家

弹唱的一曲流水欢歌，依旧清澈，激昂

依旧有鱼

蟹风流的背影

 

卑微

 

你曾经活得像一个造假的佛教徒

既要焚香，念经

又要吃肉娶媳妇

而那时你仕途亨通，羞于启齿

 

现在老了。你应该道歉

向被欺骗过的

演讲台，一束鲜花，晃动的灯光……道歉

还应该

为抑制欲望外泄道歉

 

铁的定律——

时光会将显贵者划入卑微者之列

而卑微者，隐入

更多的卑微之中

 

轮回

 

我挨着你。今天

挨着昨天

今天真好，阳光明媚，空气中飘逸着爱的芬芳

是昨天给的。你给的

 

今天，延续了

我与你昨天的故事。延续，把时间拉长

拉长了钟摆的嘀嗒声

拉长了花开花落

在时空中的轮回。但

轮回后

再也找不到原来的模样

有的很美，被装进灵魂

有的很小

小得连再看一眼的机会都没有

 

年轻梦

 

佩戴领花，是我

青春往事。可

你，仍安排我手握钢枪凝视前方

离开职场

已有多年，你仍让我手握彩笔

与稚嫩的花朵共舞……

 

你总是趁着夜色

悄悄地来

匆匆地走。你总是把苍老的灵魂

安放在我年轻时走过的路上

让我激情，难抑

 

我很忙·。谱写一曲

余音还未绕到梁上

一盘残棋

马，还未把将帅出逃的路径封死

我要在梦中把年轻的时光，拉长

 

中秋

 

回到春秋。回到唐朝

读你。读懂你的历史

一个普通的日子

怎么编辑出一个不普通的故事

 

一粒光落在一个饼上

饼即刻变得圆润光滑

色泽鲜艳，口感极好

把月塞进饼里

引出一串串冒泡的欢乐，思念，及忧伤

 

不必讳忌一时的夜色朦胧

云的翩跹

是对月亮完美的赞赏

也是对吴刚

与嫦娥一段新恋情的祝贺

 

今晚不写诗。借用秋日里

一丝凉意

一缕惆怅的目光

把你送走。送入地球深处

宇宙之外

 

自习

 

从老时光间隙中

生长出来的一间小屋，热闹异常

隔窗而望——

一只猫，画弧

旋转360度。抓自己尾巴，逗自己开心

一只麻雀，陶醉在自己的歌声里

乖巧的影子

潜入到椅子底下

白蝶与花蝶，在课桌上划

楚河汉界

因无法达成共识而大打出手

没有了耐心。我扯着嗓子

大喊一声

墙角边上的一朵花

蔫了。一块顽石冲着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