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来信

十月来信

文/耿兵(江苏)

 

我不知道 夜晚的紫苏叶里

有没有有关我的一切:

那匹白马 在一场杀伐里逃窜

像经年的蝴蝶在一株草木上哀叫——

 

那些充满荒凉的声音泛着白光亦或吐着蓝焰

窃取着经卷中行走的羊群

 

风声逼紧 我听到冬夜一场纷扬的雪

听到雪中放纵的白马亦或雌鹿

穿越一个冬季 在繁茂的白梅上

我是你清晨濒临绝望的蝶

已向你交出我一生的荣耀与光环

 

我聊以栖居的榉木 怎样地在一场风雨后

遗弃我的风华

 

在猛烈的火焰中 如果你听到

载满雪花的绿色火车皮向你驶来

 

请告诉我 你将怎样掩埋我

渐渐风干的遗骸

 

麦子

耿兵江苏

这多么年 我一直潜身于黑暗

潜身于黑暗中的丛林

看一只雌鹿安睡的样子

 

我以一名动物园园长的身份叫醒它 安慰它

用一株稚嫩的百合幼苗 喂养它

 

从来没有想过放弃 就像父亲

曾经奢望拥有一畦麦田

那些葱茏的麦子 总在深夜仔细打量

父亲两鬓的白发

 

我在想 这些圣洁的雪 何时学会了人类的怜悯

一次次在冬夜 钻入父亲苍老的头顶

发出尖锐的呻吟之声

 

午夜两点

​ 文/耿兵(江苏)

 

​谁能记住 我的莽原

​这些安睡于夕阳下的雌鹿

​它正于此刻隐去 岁月中

​可以陈述的部分:

​彻夜的雨水 喧嚣的斑鸠

​以及喧哗的一切

​

​像梵高的画卷上那群低迴的鸦阵

​在寂寥的旷野聆听一场虚无

​

​在一片广袤的蒹葭中 你正潜入江南三月

​仰望白鸟

​在桃花坞里穿行

​

​谁能飞扬跋扈

​谁终将背叛

​

​唯有雪

​贯穿在我的三生

 

十月来信

文/耿兵(江苏)

 

请允许我再叫你一声安妮或者宝贝

 

像你用刀锋在我的左心间

刻上雨水与荒谬

刻上钻石玛瑙

锦帛 马匹

 

在我渐冷的心中

还有多少残存的血液 流经你的荒原

 

我在倾听——

当蓼兰花开

你是怎样地绝然转身

 

我在倾听——

你是怎样在一场秋雨中狂奔

让我永无止尽地

闯入你的秘境

 

十月了

你是否还在盛唐的宫殿前

等我踏马归来

 

十月了

你可否还在习习的晚风中

诠释

那轮明月的憔悴与不堪

 

像雨水中那只一睡千年的蝶

等你在明艳的春天

叫它叫醒

将它抚慰

将它拥入你的怀抱?!

 

臣服

文/耿兵(江苏)

 

不如 再一次 向你 向这些 落魄的紫苜蓿

说一声珍重

说一声再见

 

云朵低垂 秋风萧瑟

在一枚昏灯下 想象你在华灯下舞蹈

想象你香汗淋漓

 

那时我只是一名匹夫

在月光下用青草喂马

在月光下向你叩拜

 

绚彩的霓虹灯下

你极尽的舞蹈 轻轻击败

我的狂妄

而我的心城 早已溃不成军

 

丢弃的铠甲 战死的马匹 落败的旌旗

 

向你交出我的一切吧

让你驯服我的兽性

 

让我一生臣服于你的

左右

 

时光:像落魄的昏君

文/耿兵(江苏)

 

这个秋夜 我还能说些什么:

 

烈烈的火焰

浓浓的浊酒

淡淡的愁绪

闪闪的碧波

 

我分明看见你

一颗憔悴的心 在时空里分崩离析

像一枚青涩的椰果 炸裂于某个夜晚

 

这些蠢蠢欲动的风

怎会得知我的心正被你囚禁

正被你用一截椴木焚烧?

 

那些璀璨的玫瑰

或许正从我的叙事本中

阐述我的颠沛与流离

辛酸与感伤

 

拒绝吧 包容吧

我总能听到你在佛殿前为我祈祷 为我诵经

为我的鲁莽而惴惴不安

 

是的 我只是某个朝代

落魄的昏君

骑着白马 从月光里匆匆赶来

 

如果你愿意

请在这个落雪的夜晚

与我私奔

 

时光:如此苍凉

​ 文/耿兵(江苏)

 

​那些柔软的 可是风

​可是风在我的手掌穿行?

 

在大运河畔 我听到那些喧嚣波浪

由远及近 从夜色深处 席卷而来

 

我亲爱的父亲 我仿佛看到你

在惊涛骇浪里引亢高歌

我分明看到你骑着一匹白马

在波光里绝尘而去

 

是的 请停下片刻

我早已在你经过的路口

备下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