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一 散步
人怕人的时期，人道者
开始信神信仙甚至信鬼
信一只口罩。殉道者用意念
住嘴，而鼓吹者用破布，
用口罩的祖宗：棉絮纤维
捂住他们身体上最鲁莽的
器官。一旦有一句话或一个
拟声词，挣脱牙齿和嘴唇的
双重隔离：流浪狗，过街老鼠，
十六点的玉林，没有一块空气是无辜的。
只有套红色肩章的人专职游荡，
像白天的鬼魂，努力筛查
空气的籍贯。我的呼吸以良民身份
打江边走过，想起故宫的城池
永恒而尊贵的沉默。一个女“鬼”
美丽地看我一眼，查处了
我脑里刚掠过的异乡的雪……
之二 重逢
在往常拥挤的大街上
我认出了你。具体说
是我的眼睛认出你的
眼睛。你的身影
在昏黄的路灯下
因为风的缘故，它触碰
我的大衣。我们见面
以如此陌生的方式。
我的眼睛认出了你
仿佛我的食指划过
大半个世界地图
找到你说的那个遥远的
米拉基沃——一个
不存在的小城。如今
我们都找到了这样的地方
在今夜的内环南路
没有人类。我们忘记
拥抱和接吻。我们因此
幸存。在双方渐渐湿润的眼里。
之三 情人节
严禁开花的季节
为了谋生，戴口罩的花童
蹲坐街角，摆放空瓶
贩卖着幸福的口号。
瘟疫监视着恋人的举动
将拥抱和热吻列入春天的
罪名。只允许他们
通过眼神交流爱意。
在寂静的花鸟市场
紧闭着一间花店。
一束包装好的玫瑰
闲置了整个夜晚。
它静静褪落的塑料花瓣
吻了卡片上的名字。
之四 滞留
——南流江岸偶遇一老外
走在街上的人都像后天习得的
掠夺者，各自扯下一片顶上的
蓝天，为了某种不能言说的
天意，封锁了身上恐慌的出口。
二月，灰得像我们从未见证的
死亡。沉默不分国界的午后，
一个丢失天空的老外一身黑色
披风，幽灵般飘过南流江的堤岸。
直到夜色渐暗，群星闪现，我看到
他借用湖光卷起了一片美利坚。
诗人简介：杨朝川，1992年生，广西玉林人，理学硕士，现供职于广西南宁某高校。曾获广西全区相思湖诗歌奖和广西民族大学“我与民大”三行诗征文奖等，作品散见于广西校园网、《“我与花山岩画”征文选集》、《零度诗刊》、《青年诗人》等。
(作者：杨朝川2022-10-23发于现代诗歌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