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夫的胶片
走去灯塔,码头
投海的少女与我,曾在海港偷情
流动的麦田在灯塔下,金黄的
集装箱里藏着渔夫的胶片
船啊,船,你捞走了多少痴人之爱
“人们企图用一朽铁隔绝我与海的距离”
我拉住了少女,奔跑之中
树林,朝向我们逃离
水,波纹,落日
酡红的夕照,涌向你的侧脸
我举起照相机,冬日里
记载一座十七岁的墓碑
老人的一年
老人的褶皱
骨头的被子
他是这栋房子的父亲
如今摇摇欲坠,似同危楼衰老
眼珠湿润而沦陷于古老的城池
我无法继续窥探
只得一双尚未失去的光明
眼皮,一台活着的棺椁
捭阖之间,乌黑时而闪动
言谈间,举起一颗尚未停摆的老钟
手指上锁,栖于膝前
——他说:
“孙子又大了一岁,爷爷就又老了一年”
旧报纸
你是一张零四年的旧报纸我把你撕碎了,
咽进肚子宛如一杯青涩的轩尼
诗在我寒冷的胃里长眠
我用一台手机
记录忧郁的少女格式化的回忆,
就像照片的噪点我的手指,只有茧子没有胶片那是我的蝴蝶
在电子屏上尝试拼凑完整的少女
删除,云储存,垃圾站
电子数据不是最后的栖息地你是我咽下的一张旧报纸我记得那是二零年,
冬天地铁里
(作者:詹焯林2023-03-05发于现代诗歌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