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故乡行
作者：潘启和
菜园
只剩几块界碑
孤零地立在地上
诉说曾经的过往
那些弓着腰的薅种
掰下玉米棒的欢乐
篱笆上鲜嫩的黄瓜
餐桌上丰盛的菜肴
如今被几棵果树占据
一爪爪枯瘦的枇杷
诉说岁月的孤寂
几颗筷子头般的青黄
落寞地悬挂在枝头上
菜园开始变成荒秽的草地
曾经挥汗如雨的劳作
流失在南方轰响的工厂
流失在都市的一些角落
山路
踩着童年的记忆
脚印消失在水泥路面
一条条山道
是耕种的便利
上山下坡的欢乐
被蜿蜒的硬化道替代
山路彻底淹进草海丛林
一种记忆
在我的年龄里疯长
山路逐渐消失在岁月深处
童年的往事却越演越热烈
竹林
抚摸竹子的肌肤
便看见童年的影子
在竹尖摆荡
一种岁月在眼前霍亮
爬竹竿比赛的欢声
还一如既往的清脆
喔，那双脚印
那个犹新的土坑
一个个春笋
还回响着幸福的欢欣
木桥
斑驳的是岁月的痕迹
木桥曾驮着无数脚印
从溪的这边渡到那边
来去匆匆的脚步
让木桥瘦骨嶙峋
让桥面光鲜亮滑
木桥老了
隐藏曾经的功绩
逐渐被来往的人忘记
在它的旁边
水泥桥弓着身子
给来往的人或车辆
提供更多的便利
木桥横睡在溪面上
变得更加斑驳和瘦弱
木桥越来越老了
我的记忆却越来越年轻
水枧架
那丘岭顶的台子田
几丈高的木架子
支撑着木水枧
不知耕种了多少节气
台子田被荒草
绿了一季又一季
木架子将自己的双脚
深深的种进土里
如今老了，曾经
风光在大集体的劳作里
是大生产年代的产物
木架子瘦骨嶙峋
但仍然刚强坚毅
风吹日晒雨淋
它的突兀
将岁月写得更加生动
行程
我们过去用脚步
丈量着与先祖们的距离
现在，蜿蜒的公路
人们用轮子和车标
丈量着与先祖们的距离
沉寂的乡村
因扫墓而聚集的车辆
在每一片墓地的路口
毫无空隙的拥挤着
平常只有鸟在行走的山道
清明节的到来
喇叭声拥挤一地
在故乡，扫墓的虔诚
是在墓地的空地上
支几口锅将刀头煮熟
相传这样，先祖们
才能吃到后辈们的供样
所以，扫墓
是整房族的踏青和聚餐
完成的时间少则几天
现在的扫墓
被匆忙的车辆
压缩成一天的行程
踏青和聚餐
在时间的链条上变了方式
萧条的欢乐
时间被匆匆忙忙
被排得满满当当
有的被远得没有归路
祭祖踏青的欢声
变得稀稀落落
餐桌显得冷清失味
列祖列宗的保佑
让一个个孩子远离故地
或工厂的流水线
或都市的一隅之间
或忙碌的岗位之上
故乡变得更加瘦小
往年祭祖扫墓的拖家带口
现在成了一个代表
见面的问候招呼
都成了“你们来几人”
一种欢乐被逐渐萧条
在匆忙的岁月中
故乡留给祖宗守护
(作者：潘启和2023-04-07发于现代诗歌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