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母与子
——近日看加利哀的油画《母与子》，忽然想起另一位母亲。
黑暗中，也许与画中的母与子境遇相同
在五十年前，母亲怀抱着一个病儿
现在儿子早就长大，你正在看一副画
而母亲已经死去，你还健康地活着
已记不清当时的你是如何活下来的
只记得母亲一直抱着你到医院求医
只记得外面的夜很黑，母亲抱着你跑
在一家家医院，跪下来哀求着医生
你记得母亲把病弱的你放在膝盖上
在凳子上用粗糙的手搂你的腰让你直立
她的额贴你的额头，目光投在你的眸子
你怕失去了母亲，用手抚着母亲的脸颊
母亲相信医生给你的药能救治你的病
她相信努力不会白费，看医生开了药
她常思念自己的丈夫那张憨厚的面容
可她早就承担着失去男人那破碎的家
病儿的生命对于病儿似乎并不那么重要
可对母亲病儿却是她一生的全部
是她与丈夫的结晶，是她在世界的梦境
黑暗中，她听着孩子的气息的确很微弱
可母亲绝不放弃，并深信孩子会好起来
正因为母亲没有放弃，也从没想放弃
她在你的眼里，脸上总是充满了疼爱
在生活的困境中，她时刻将你搂在怀里
母亲抱着你跑过无数个城市的大小医院
她不时还要做工，还要挣更多的钱
一年又一年，她瘦了，面颊深陷眼睛凹陷
为了治病，到处借钱，坚定地为儿子求医
母亲抱着你领着你的影像一直持续六年
为了治病，除了房子早已是一贫如洗
直到你的病有了好转，债逐年还清
直到你上了大学，结了婚，全家进城
母亲为了儿子，走上了满是荆棘的路
她以瘦弱的肩膀独自担负着一副重担
你这一生有幸碰上一个伟大的母亲
面对这画，你眼里怎能不充满了泪水
2、母亲与儿子
雨中，母亲灯下为我缝制着征衣
雨丝，穿起千针万线细密的针脚
雨点的密度，稀于针脚间的密度
当我无数次走进风雨中巡逻
当我在征途赶路被闪电照亮
当我战场上负伤倒在雷声里
我不会恐惧任何自然界的风雨
因闪电下母亲用牙根咬断线团
炸雷声中母亲在门外为我送行
雨呵，我的征衣依然是旧日颜色
电呵，我的目光依然是平静淡然
雷呀，我的神色平静正安如泰山
因为母亲在雨夜用针尖挑起了雷
因为母亲在风雨中用目光打着闪
因为母亲缝制的征衣就穿在身上
只少了只纽扣，却此生无法钉上
3、妈妈呀，当年挨饿的总是你
妈妈呀，儿时
你总把最好吃的东西留给我
正月的汤圆，中秋的月饼，
都留在碗里，放在手里
一点也没舍得吃下去
我小呀，不知道家中的困境
妈妈忍饥挨饿,常犯胃病
妈妈胄肠不好，面黄肌瘦
可家中孩子哪个在桌上
不想多吃上几口粮食
一次随父母去田间种荒地
镐头下，刨出一节白嫩的芦根
妈妈放到嘴里细细地咀嚼
我不解地问:妈，芦根好苦呀
娘却说:芦根不苦，挺甜的
妈妈呀，现在儿子老了
妈妈早没了，回想你这辈子
为了儿女不知吃了多少苦
忍饥挨饿，连饭也吃不饱
如今想起来，只剩簌簌的泪滴
(作者：肖振勇2023-05-14发于现代诗歌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