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向高考(外二首)
路漫漫
赶一个大早，在母亲身边
我已能看到听到
咿呀学语
那是我今生第一堂课
鸡鸣狗吠
燕雀欢跳
在老屋的房檐墙角环绕
不知鸿鹄，更不知它飞多高
第一次一人走出家门的那天
我看到宽阔的田野
看到阡陌与田垄上
整齐列队的绿树青苗
黄杏儿红桑葚何时可吃
返回头扯住母亲的衣襟
饥渴的小嘴一遍遍絮叨
母亲剪一块花格格粗布
油灯下缝好了崭新的书包
上学的粘土路
蜿蜒在庄稼地边
风霜雨雪里我从不迟到
那个月亮地儿明晃晃
我一觉醒来，天哪!
到校门口才听见头遍的鸡叫
敞开的校门儿越变越好
课文、公式、定律
一天天在方格纸、长条纸上跳槽
老师的眼神总像话里有话
一敲钟黑板上就换了频道
我已是课桌边的那领头羊
一举手老师就点头微笑
十年面壁，苦与乐
只为做对题
让母亲的愁日子渐渐减少
忐忑之心定好闹铃
钢笔里灌饱墨水
一辆破单车母亲修了又修
我死命地骑啊!十里路
到考场偏偏是迟了三秒
红皮儿的录取通知书
怎个地飞到了母亲的手中?
田头的生产队长传来喜报
谁曾想
我流离在城市的长长岁月
家务、农活、病痛与心焦
堆满在母亲的肩膀、老腰
她，佝偻着前行在我的光明里
日夜里用思念为我而骄傲
我终于明白
自己才刚翻开母亲的书页
至今都未通过母亲的高招
律动无限
举媚无言，我相信
石鼓、铁杵
可用睫毛击碎
可用目光点燃
律动无限
苍穹愿传
就让每一个音符之谜
都划破时空的脸
滴血一生得失的早晚
我只拣选
芳香视听的田园
采九十九朵玫瑰
轻放在酒坛
享受今日的彼此
熏醉律动的那个春天
熏风里的乡情
阴晴的六月，一股脑儿
向遥远的故乡蒸腾
雨珠穿过热浪
在心头停留
仍然不得一丝安宁
杜鹃与促织亢奋高歌
桃杏、麦穗
能否在老屋的仓廪中倾听
挂在西天的点点繁星
是母亲河与窗棂的亮灯
眨巴眨巴神秘的双眼
想说点什么
熏风一把推开云朵
月牙悠悠
鎏金镶银城郭，张扬夜景
长长地在我的梦中蠕动
我仿佛在活动板房里
找见六月的那个母亲
腰一样的弯
汗一样的流
脸一样的红
瞬间又朦胧在熏风里
像一段无聊的小视频
没人想看、没人去听
默默地煎熬在故乡的黎明……
2023.06.12
(作者：路漫漫2023-06-15发于现代诗歌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