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
冬天是一位老人
慢慢地走向
山那边的落日
走过的路上
有风有雨
更多的是飘落的花叶和
一丛一丛枯黄的草木
人们从他的背后
可听到雪落的声音
以及他在雪中
无奈的一声长长的叹息
山村冬天的版画
叶落，鸟飞尽
炊烟低低的飘
小村像一幅褪色的山水画
没有浓妆抹彩
生活显得简朴而简单
远处，一片冬麦
像画笔滴落的几点墨汁
近处，一块块农田
像我的窗户格
被粗略不一的地平线隔得方方正正
那几条弯弯曲曲的乡间小路哟
勾勒不出高岗粗犷的模样
像乡愁，愁肠百绕在空旷的原野上
回村的山道上、铺满了大雪
我拖柴禾的老父亲
把一架装满大风的马车
赶得呼呼作响
很久没有下雪了
很久没有下雪了
雪让我想起了过世的外婆
童年的小雪
总是在我们的嬉戏中飞舞
堆雪人 打雪仗
小手小脚冻得红通通的
这时外婆就会抱一把干柴
把炉火生得旺旺的
把我们的小脸烤得暖和和的
顿时，整个家温暖了起来
整个冬天都温暖了起来
望着满天的飞雪
外婆就会情不自禁地说
”下雪了，明年定是个好丰年"
如今 很久没有看到下雪了
也很久没有听到那句话
旺旺的炉火温暖了我们的童年
可她自己像雪花一样
飘向了天之涯
雪
先是一朵
然后是两朵
接着是一朵一朵
一片一片
一日接一日
一年复一年
雪不断地覆盖大地
而大地总是一片空白
雪来临的日子
没雪的日子
盼望下雪
当雪真的来临
却有一种无法捉摸的感觉
一片片的雪花飞下来
落在手中
仿佛抓住了什么
仿佛什么也没抓到
雪，大地之书
虽然一字没有
而那一片空白
谁能真正读懂
雪花
天的尽头
何仙姑
提着一个装满银白色花瓣的竹篮子
乘着风，踏着云
缓缓飘来
她素裙飘飘
她妩媚多姿
她怕惊醒了人们的美梦
所以脚步轻盈
她一路走来
一路撒着篮子的花瓣
把祝福撒满了人间
雪花，一夜之间
让红尘滚滚的尘世
变成了冰清玉洁的世界
乡下的雪
乡下的雪，很厚
那些没有南去的鸟
要刨开三尺
才能找到吃的
不像城市的雪
昨晚下的
第二天早晨就化了
乡下的雪，很干净
没有霓虹灯的暧昧
没有KTV的伤情
乡下的雪都是新的
呼吸到的空气
踩出来的脚印
都不是别人的
乡下的雪和乡下人一样
都善良纯朴
安份守纪
雪天
天和地冻在了一起
只不过天冻得薄，地冻得厚
没冻住的
是那一片萝卜地
我的外公，正一揪揪地挖着萝卜
萝卜是粮食
萝卜是一家八口人
填不饱肚子的饥饿
没冻住的
还有村前的那条河
我的外婆
正在河边洗衣服
咚咚咚的捣衣声
捶的河水飞溅，捶得大雪纷飞
捶疼了大地的胸膛，捶痛了冬天的心窝
鹅毛般的白雪
还覆盖了我很多的亲人
祖父，祖母，爷爷，奶奶
我这些至亲至爱的亲人啊
活着没享一天福
死了还在这个冬天
以雪的形式
来牵挂着我们
雪人
小时候的冬天
你堆一个小男孩作新郎
我堆一个小女孩作新娘
童年，是那么天真无瑕
你给那个男孩系上了条白围巾
我给那个女孩戴上了红帽子
不知不觉中
我们己长大
如今，你是他人的妻
我是别人的夫
只有童年堆的那个雪人还是雪人
常常在记忆中喊冷
冬夜的母亲
冬夜很冷，冬夜很长
冬夜的风在屋外呼呼地刮
冬夜的雪在窗外嗖嗖地下
这时，母亲披上衣服
举着油灯
忍位咳嗽，蹑手蹑脚地
推开孩子们的房门
看看老大在不在
看看老二睡没睡
看看老三踢开了被子么
如果都在，如果都睡熟了
她就安心了，她就踏实了
她就会轻轻地带上房门
借着灯光，摸索着墙壁
一声不响地离去，轻得像窗外一片
悄无声息的雪花
冬夜
刮风了
不怕
下雪了
也不怕
冬夜再寒冷
一盏灯
能把寒冷挡在门外
冬夜再难熬
一家人围着炉火
是温暖
是和睦
是安宁
幸福总比冬夜长
作者简介：张帆，男，出生于70年代。写诗多年，也发表过作品。现就职于湖北省应城市水利和湖泊局。
(作者：张帆2024-02-06发于现代诗歌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