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尽全力，抛出轻如鸿毛的时间
还剩下一枚浮标、几条小小的蚯蚓啦
却老是妄图收买宽广的水面
格外关心水下的冷暖、水下的饥寒
用尽全力，甩出没有重量的时间
和不足挂齿的钓饵
就想拉起沉甸甸的惊喜
不想知道，什么是自不量力
湖水爬过堤坝，织出一匹薄绫
黑夜从湖底逃脱，打出一串呵欠
波浪一觉醒来，把湖岸和城市掀得老远
钓鱼人一挥手，把自己扔出去老远
把锅碗瓢盆、一地鸡毛
都交给一条潇洒的抛物线
小小的铅坠锚定一双双红眼白眼
不让它们东张西望左顾右盼
湖面波光粼粼，漂着往日二两重的时间
银白的一面翻脸朝天，已经看不清面值
不用猜，也知道水下悄悄穿梭一片鱼腥
其中有一条就是过去的自己
且钓它上岸，问一问做鱼的乐趣
谁知它成为一条嘴角流血的木鱼
▲鱼和人，同时都悬于一根游丝
千千万万个小心眼躲藏在水下
水上千万次抛出执着的单相思
爱，挣扎着答应，或者冰冷地拒绝
或者在半路突然失重，飞了钓线
緾在纠结不清的树枝上
砸出满满一湖飞溅的叹息
鱼和人，同时把自己的命运
悬于一根游丝
柔软的水，竟然长出鳞甲长出牙齿
多少有些坚硬，唯独没有长出声音
所有拒绝和回应，都悄然无声
与此同时，头顶上一道道阳光
一丝丝细雨，穿过树缝
无声无息，正钓着我们
▲湖畔，最宽容无聊与轻闲
只有在湖畔，无聊与轻闲才能得到
最多的宽容，甚至写进歌颂的诗篇
江河湖海不停地澎湃汹涌
一掌接着一掌，猛力地电击
为了复苏一切过于坚硬的心脏
远离湖畔以后，转身便是
一波接一波的匆忙
放浪的形骸，不能再放浪
那就多呆一刻，再多呆一刻
在河岸的弯曲中弯曲
在湖水的荡漾中荡漾
把站着的身影交给流水
开心地看着他被波浪歪曲得
没有一丝人样
▲一弯弦月，悬挂在傍晚的夜空
如钩弦月悬挂在夜空，银河边坐满
夏夜歇凉的人们。天不老，鱼钩很美
空气中密布看不见的索命之线
每一片波光浪影，都将被浮标告密
水面即将无声地炸裂
逝者如斯，川流不息
湖岸就在这里，一直静静地等待着
一拨又一拨人们，逃离闹市
山不转水转，眼珠不转浮标在转
看波浪和湖心的蓝天白云太久
脚下的大地把持不住、头晕目眩
只有白鹭金鸡独立，在岸上沉思
这跛脚的佳人，不喜欢双腿站立
她们总是在等待双脚离地那一刻
带着一身水花，高高飞起
作者简介：李之舟，本名龚炜，曾任教于黔渝两地高校，重庆市作协、重庆市写作学会、南岸区作协会员。诗歌、小说、散文等见于《山花》《苗岭》《天涯诗刊》《青年文学家》《小说月刊》《夜郎文学》《南山风》《重庆公路》《贵州日报》《贵阳晚报》《遵义晚报》《重庆日报》《上游新闻副刊》《重庆晨报》《中国绿色时报》《黔南日报》《清远日报》等报刊和《贵州作家》《中国诗人》《现代诗歌网》等网络媒体。有作品曾被《新华文摘》全文转载，或收入《抒情短诗百首》《贵州诗人四十年》，曾获省文联、市学会创作奖。
(作者：李之舟2024-03-24发于现代诗歌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