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给春天的第一张明信片

写给春天的第一张明信片

 

当三月的风拂过阔别的原野

万顷碧波在湛蓝的天空下摇曳

放一次风筝

踢一场球

牵着鸟儿的翅膀在山坡上高歌

春天，怎么都快乐

 

未寄出的信

 

风来向晚

广玉兰枝头摇曳的白蝴蝶，是春天的纸笺

我是要写一封信给你的

提笔才惊觉，一切都破碎得不成样子

你不是你，我不是我

隔着四野的风，还有纷乱的人间

你的身影忽近忽远

十八岁的清风霁月，照亮了后来很长很长的路

扬子江头有少年最风光的样子

以至这许多年

我总觉得江南该是明媚的

而我只剩下小小的窗口，也一片乌暗

等这场雨落完

风吹掉时间上厚厚的蒙尘

草湖绿，杨柳青，百花盛开

溪流树荫下乘凉

倒映出一个无与伦比的春天

 

年年清明

 

回乡的路上

四岁的女儿指着麦田里错落的黄土堆

问我那是什么

那，那是土地的记号

每一座都有不同的名字

风吹过一望无际的旷野，麦浪起伏绵延

每一粒黄土里都盛装着说不完的思念

等所有隆重的告别都结束

我在岁岁年年的今天一遍遍再见

那些让人落泪的往事

怎好再一次次提及

关于生死

那是我能想到的最温柔的答案

 

小小的种子

 

我紧握一粒小小的种子

在金色的九月播撒

任秋风带它去想去的地方

在高山、河流、沃野

也可能是贫瘠的荒原把根扎下

寒来暑往，风霜刀剑，你自己勇敢地去闯吧

小小的种子呀

每一粒都包含着热切的盼望和牵挂

我不是合格的农人

不问花期，也没想过一定要果实满枝桠

我的小小种子呀

征途漫漫，愿你恣意潇洒

 

午夜的风雨

 

在层层高楼的另外一边

远的看不见的黑暗里

一道道忽闪忽闪的亮光

拉开了午夜的序曲

继而天空打起沉闷的鼾声

轰隆隆……轰隆隆……

窗外的香樟树疯狂地撕扯

谁喊了一声：雨来了

劈哩叭啦的雨点，伴着各种车的汽笛声

整个世界都在接受着一场洗礼

怀抱着哭闹的娃娃

微闭着眼轻哼着摇篮曲

不久，娃娃和天空都进入了梦乡

我也是在某个悠闲的午后

忽然想起，那场短暂的风雨

 

一场秋雨

 

我喜欢在这长长的夜里醒来

听着秋雨淅淅沥沥地织就一场久违的梦

梦里有一片海，一盏灯

尽管月黑风高，千里迢迢

谁不曾为年少的自由策马扬鞭

一路得到，一路失去

沉醉在满船星河的虚妄里

我们终是要在这破碎的年轮里学会与自己和解

理解风，悲悯雨

原谅这世上所有的爱而不得

 

四代人

 

家里的小胖娃娃还不会说话

呆呆的目光盯着我换鞋，拎包

捕捉到我出门的讯息

惊慌地拖着学步车奔到玄关

又被我一把推回门里

隔着厚重的铁门

我听到时光里那许多次的哭声

家里的老钟坏了之后就一直坏着

成年人的钟表都是敲在心里

下楼的间隙给父亲发一条信息

知道他为了归乡，辗转一夜千里

一路霜重，雾浓……

我的关心，却仅此而已

拿起车钥匙，向着我的目的地马不停蹄

秋更深了

满城的黄叶都赶着落下

尘封的心结倏然散开

那许多次的别离，许多次的眼泪

才让奔赴更有意义

作者简介：张珂，30岁，笔名西水，一名热爱生活，喜欢读诗的乡村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