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常常用吃饭来教育我们
小时候,母亲常常用吃饭教育我们
逃学不准吃饭
不做作业不准吃饭
跟别人打架不准吃饭
对于一个没有多少文化的农村妇女来说
吃饭 是最好的教育方式
每次吃饭
必须要吃完
必须要一粒不剩
我的母亲,一个没有多少文化的乡村妇女
用她最简单最粗糙的方式
告诉她的孩子们
现在不好好吃饭
明天就没有饭吃
一直以来
我们都是这样按照母亲的方式
以认真真吃饭
规规矩矩做人
母亲
星期天 我陪着您坐在门口
剥着刚从田里捡回的棉花
夕阳的余光下显得那么苍老
您说从十八岁来到我们张家
就从来没过一天舒心的日子
一手握着锄头,一手拉扯着四个孩子
忙了外面忙家里
特别是在生产队实行联产责任制的时候
我家老的老,小的小
没有男劳力,没人敢要
我家就象被别人遗弃在山坡上的一块荒地
离村最远,条件最差
而你们几个女人硬是把荒地变成了良田
一粒粒辛酸的泪水
把我们兄妹四人喂大
几十年过去了 岁月的霜
早己染白了您的头发
您就象一头推磨的驴
拖着沉重的岁月
不知疲倦地转着
而生活 一点点
从夹缝中艰难挤出
如今我们都己长大
而你还是那么繁忙
洗衣、做饭、带孙子
唯一让你骄傲的是
我们挺直的脊梁
换束了一村赞许的目光
曾有的辛酸
化作了你心头莫大的慰藉
想起母亲做饭的时候
农村做饭的土灶
其实就是用几口土砖砌成的
两口锅,一把瓢
母亲坐在灶台 一脸安详
这是她最幸福的时刻
劳作了一天
这一刻可以放下手中的锄歇一歇
这一刻孙子放学了
奶奶长奶奶短
跟在屁股后面喊着叫着要吃饭
这一刻也是全家人在一起
把日子吃得有滋有味
看 母亲用生活那把火
把人间烧成了天堂
母亲啊母亲
你做饭的时候
我最怕那浓浓的炊烟
让儿子远方的思念
袅袅升起 在空中
飘不淡。吹不散
喊娘
小时候
冷了喊娘 饿了喊娘
被人欺负了喊娘
有事没事都喊娘
娘是黑夜的灯盏雨中的伞
是夏天的蒲扇冬天的暖
小时候喊娘
就如吃糖
一声比一声响
一声比一声亮
那天回乡下
远远看见母亲在摘棉花
她的身子比棉梗还瘦
她的头发比棉花还白
刚想喊一声娘
一滴泪卡住了嗓子
怎么也喊不出来
萝卜干
萝卜干
就是把萝卜的水分从太阳下晒出来
就象我们吸干了母亲的奶
因此 萝卜干的味道
有一些汗水的咸
也有一些淡淡的香
记得每个周日
我都会从学校回来带一瓶萝卜干
因为儿女多 家穷
没有钱交生活费
可怜的母亲
只能用勤劳的汗水
当作我一个星期的莱
须不知
他的儿子吃了
常常在夜晚喊痛
母亲与一张纸片
母亲弯下腰
把风吹到脚边的一页纸片
拣了起来
正准备把它扔进垃圾桶时
看到纸片上写有字
又把它搁在书桌上
并用一夲厚厚的书把它压着
生怕风把它再次吹走
不识字的母亲
把一张写有字的废纸片看得那么重要
一字不识的母亲
把字看作衣服
看作粮食
看得比生命还重要
那一刻
我觉得全中国的汉字
没有比”母亲”两个字
更神圣更伟大
今天,我要回家看母亲
今天我要回家看母亲
先走三百五十里山路
再走三百五十里水路
山路水路 回家的路
虽然遥远 却很迫切
我一路看着风景
一路默想着母亲
在山坡 在故乡的山坡
踮起高高的脚尖
一只苍老的手遮在额前
左顾右盼 焦急地把我等待
我一路闻着花香
一路想象着饭香
每次饭熟后
母亲总是站在门口高喊一声
”大憨小憨回来吃饭喽"
那亲切的回音
总是在村庄的上空久久回荡
走在回家的路上
我的心儿七上八下
几乎要跳出激动的胸膛
天色己晚夜己深
母亲啊母亲
回家的敲门声我不敢太重
怕你见了我
以为是在梦中
怕我见了你
以为是在思念中
作者简介:张帆,男,出生于70年代,应城市作家协会会员,写诗多年,也发表过作品,现就职于湖北省应城市水利和湖泊局。
(作者:张帆2024-08-01发于现代诗歌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