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是一张薄薄的车票
张帆
年底了，在车间脱下工装的一瞬间
仿佛，脱下了
一年的劳累和疲惫
脱下了一年的孤独和惦恋
走进寝室
打点在异乡漂泊的一年
才发现自己流逝的汗水和青春华年
是那么轻
是那么不值一提
走进火车站
掏出身份证
掏出我一年对亲人的思念
才买来了
一张薄薄的火车票
故乡啊
你是一张火车票
无论远隔多少公里
无论我们身在何处
年底，我们都会回到你的身边
故乡啊，你是一张薄薄的车票
掂在手里是那么轻
搁在心里，重千斤
仿佛，是买到车票后
那一颗激动不己的泪滴
春运
张帆
车多
没有人多
票贵
没有亲情贵
车站里，人山人海
川流不息
里里外外，一片嘈杂和拥挤
春运
有多少期待的眼神
有多少失望的泪水
又有多少心焦心急
怕坐不上车
而忐忑不安
而心慌意乱
春运
车来人往
熙熙攘攘
回家的路啊
总是那么漫长
在家的日子啊
总是那么短暂……
站台
张帆
熙熙攘攘的人群
彼此起伏的吆喝声
鸡窝一样杂乱的站台
人来人往
从他们叽里呱啦的方言里
我不知道他们来自哪个地方
又去向哪里
但从他们的脸上
看得出
回家的激切和
出门的疲惫
四婶砍柴
张帆
快过年了，四婶想多砍点柴
以备儿女回来有柴烧
有柴烧
就有饭吃
就有一家人的团圆
四婶是个疯子
村里都叫她疯子
可一个疯子
不知道她怎么也知道牵挂儿女
知道春节是个一家人团聚的节日
天还没有亮
天还没有开眼
四婶就摸着疼痛的关节炎起了床
掖了掖两个无娘孙儿的被子
踏着愧疚的夜色出了门
四婶来到后山
一边想着她终身未娶而木讷的大儿子
一边想着她丢下两个幼儿的二媳妇
一边想着她外出打工至今下落不明的小儿子
心比草荒，泪比露凉
想着，想着
一不小心
一刀砍在了小腿上
汩汩往外流的鲜血
染得早晨的太阳一片血红
想着，想着
情不自禁砍到了四叔的坟前
她神色惘然，神情失措
报怨地朝墓碑骂了一句
“死鬼"，不禁嚎啕大哭
一个疯子
一个村里人都骂的疯子
不知道她哭什么
不知道她有什么伤心
还是，她疯子一样的无奈
四婶砍了一上午
柴没砍多少
可背回来了一大捆
她对四叔的思念
她对儿女的担心
打工归来的二叔
张帆
手上的行旅箱
拖掉了一个轮子
显示出了他归家心情的急迫
肩上的蛇皮袋
划破了一个口子
露出了他在他乡生活的窘迫
见到家人，二叔笑嘻嘻的
可我分明
从他一脸的憔悴
一身的疲惫中看出了
他出门在外做工的辛苦和
奔波的劳累
二叔出去了一年
沒多大变化
只是头发白了，皱纹深了
粗糙的的手上，旧伤没好
又添了新的伤痕
出去一年的二叔
没多大改变
只是腰弯了，背驼了
有关节炎的双腿，走起路来
又多了几分蹒跚
按住心跳
二叔战战兢兢地从内衣口袋
掏出一叠带着体温的工钱
说了一声：钱还在
然后，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仿佛卸下了千斤的重担
二婶什么话也沒说
只是在接过他行旅的时候
帮他把皱巴巴的衣服
向上拽了拽，顺便
拍了拍身上的灰
仿佛某种痛心的安慰
我不知道那个老人在村口晃悠些什么
张帆
那个老人
每天来村头好几遍
每次来
也只是和别人拉拉家常
然后就不声不响地回家
我不知道那个老人
到底在村头晃悠什么
到点来，按时走
只是每次临走时
总不经意地瞟几眼村头的路口
哦
快过年了
老人每天来村头晃悠
原来是在盼望
远方打工的儿女早点回来
下雪了
张帆
下雪了
一年的繁忙结束了
人们围着火盆
商讨着如何过一个吉祥的新年
下雪了
远方的亲人回来了
激动的泪水，快乐的微笑
飞出了古老村庄
下雪了
一个个愿望实现了
心里的那个美哟
醉得脸上开了花
天暗了，风起了，雪还在飘
天亮了，风止了，人们却睡着了
作者简介：张帆，男，出生于70年代，应城市作家协会会员，写诗多年，也发表过作品，现就职于湖北省应城市水利和湖泊局
(作者：张帆2025-01-06发于现代诗歌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