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热播的电视剧《小巷人家》火爆出圈,长时间位居收视率前列,不但点燃了观众的追剧热情,还引起了一波“回忆杀”。我曾经在小巷里居住过十几年,很多的细碎日常,我都亲身经历过。这部剧把我拉回到了从前,将许多往事从记忆深处钩了出来。
公安巷只是汉中城里的一条普通小巷,但是对我来说却是极其重要的。我从出生到初中毕业一直生活在这里,度过了童年和少年。我和这条巷子的感情之深,别人是无法体会的。
公安巷长不过八百多米,北边连着中山街,南边通着伞铺街,一口甜水井就在我们报社家属院门前,供应着二百多户上千人的用水需求。巷子的南端是汉中卫校,我就出生在这里。出北边巷口向西拐100米,就是中山街小学,是我的母校,我从一年级2班一直上到毕业。这条小巷里有我四个小学同学,分别是北巷口的一位马姓女同学,她家是回民,她父亲是卖牛肉饼的,那牛肉饼又酥又脆,一咬“咔嚓”作响,真叫一个香,把人馋的直流口水。她家对面是姓李的男同学,我们是好伙伴,常常在一块玩。我们家属院对门是同学陈小聘家,她的父母都是教师,母亲陈开玉是我的小学音乐老师,父亲陈显远是我的中学数学老师。杨克伟同学家就在我们院的隔壁,算是邻居。我们五个同学曾经是一个学习小组,陈同学学习好,经常帮助我们几个学习差的,有时候她的父母也会对我们进行辅导。
陈同学家南面隔壁住着一个姓周的老头,成份比较高,我们背地里叫他“周扒皮”。我母亲生我的时候,正值三年“困难时期”(60年----62年),物质极其匮乏,父亲千方百计,好不容易在乡下买了一只老母鸡,准备炖鸡汤,给母亲补身子。没成想,一个不留神,放在家门口的鸡不翼而飞了,找了半天也不见踪影,确定是被人偷了。父母亲都是知识分子,不会学泼妇骂街,只好作罢。后来听说这鸡就是“周扒皮”偷的,不过没有实际证据,也许是有人看了电影《半夜鸡叫》产生的联想。反正母亲认定是他偷的,现在我已经年过六旬,母亲马上九十五岁了,老人家还清清楚楚记得这件事。
公安巷里的居民,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大多是普通老百姓。 水井的对面住着一位姓何的理发师,他家有四个孩子,老婆身体不好,没有工作,就靠着他一把推子和剪刀,养活着一大家子。他的手艺很好,有口皆碑。我小时候比较淘气,特别不喜欢被人按着头理发,父母亲便将我带到离家不远的钟楼理发馆找何师傅给我理发。很奇怪,平时不安分的我,却愿意让他给我理,而且十分配合。当然,经过他的打理,我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这头形倍精神。巷子里很多人理发时,也都找何师傅。一个原因是他的手艺好,另一个原因是钟楼离公安巷很近,就在中山街小学的斜对面,钟楼十字的西南角。
公安巷中间的那一家姓刘,主人夫妇是建筑公司的刷漆工,他们的大儿子大润曾经是一名学霸,成绩在全校数一数二。那是上世纪六十年代中期,为了帮助女朋友,他将上大学的机会让给了女友,哪成想,上大学后,人家却和他断绝了关系,他一气之下,想不开,导致神经错乱。刚刚开始胡言乱语,后来越来越严重,我亲眼看见他拿石头打人,不过他只打女人,不打男的。大人们让我们离他远点,其实我们并不怕他,知道他不会伤害我们。
小学毕业后,同学们分到了各个中学,由于不在一个学校或不在一个班,慢慢的大家相忘于“江湖”,大多不来往了。意外的是住在公安巷南巷口的一个女生和我分到了一个班,她是从伞铺街小学过来的,以前我们并不认识。后来才知道,我们是颇有一些缘分的。我母亲生我的时候,恰巧和她妈住一个病房,她比我早出生三天。她是我们班的劳动委员,我是个问题学生,学习成绩尚可,就是不够努力,有时候还会破坏课堂纪律,没少挨老师的批评。中学毕业后,我们都参加了高考,她名落孙山,我考上了一所中等技术学校。再后来我分配到了零一二基地下属二十七号信箱(宏峰工具厂),厂址在汉中市东郊的铺镇,不久,那位女同学也到了铺镇,在一家药店担任经理,我们常有交集。几年后她嫁给了一位当地人,没多久生了个漂亮的小女孩,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可惜好景不长,五年过去了,她的丈夫和女儿相继因病去世,她成了“孤家寡人”。遭受如此打击,她的痛苦可想而知。不久,她认识了一个来汉中做生意的河北人,听信了人家的甜言蜜语,随那个人去了石家庄,离开了这块伤心地。一年后,她返回汉中将一对双胞胎托付给了父母,就走了。这一走,再也没有了音讯。她的父母多方寻找,遗憾的是苦寻无果。她的父母由于年龄大了,无力照顾两个孩子,只好将其中一个送给了别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没人知道。现在许多年过去了,不知道她过得怎么样,不得而知。
公安巷其实还有许多故事,都是小人物的日常,以后再讲给读者朋友听。
(作者:赵亚勇2025-02-24发于现代诗歌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