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捉奸惹祸殃
作者：王玉文
倒霉蛋时常面对空旷的山谷喊冤:大个子彪嫂我恨你，土厕所里的秘密，那是你们夫妻之间的恩怨，不该将你的一大缸醋水，全泼到我身上。听说事后你的脊背，被皮带抽的扒了一层皮。你们夫妻怨恨一时，我却成了在劫难逃的替罪羊。深夜入梦，时而呓语说出一个难见天日的故事。不知何时，被身边的知己，颠三倒四的记了下来，半个多世纪后，知情故事的老一辈，除我再无他人。这个民间奇闻异事，不该失传，应该留在社会上，让人们在鉴赏无名故事中，明辨美丑，分清善恶，以善为德，修养身心，在人生旅途中，留下光彩的史话。
大个子彪嫂，你在地下世界不会忘记吧，彪哥同倒霉蛋的仇疙瘩，结恨在农历1967年8月15的夜晚。那是一个明月照窗前，照得屎蝌郎郎地上推粪蛋儿都看得清楚，照得云影脚下过，照得山村土房影子斜，照得夜行人心惊胆又跳。恰好赶上生产队里招开批斗破鞋烂袜子专题派斗会。在圆月朗照下，山村夜景一览无遗。落后破乱村，无树散荫，无街道墙，无院墙，家家光腚房，土房露天厕所。小学校，生产队，彪嫂家，南北三点成一线，无论去哪点，都能贴房过。
这真像鬼使神差，仿佛上帝专为一个24岁，刚刚师范毕业，来山村学校任教的新教员设置的，招灾惹祸的特殊环境。时逢造反派筹建革委会，明日革委会就诞生，今晚有三份应急材料:致敬信，革委会通令，主任报告。必须准时出台。造反派参谋长彪哥，心花怒放领了任务，手舞足蹈，“好说好说，快笔就在我身边。”夜幕将要降临，速写任务交给了新教员倒霉蛋。晚7点开写，10点前必须交到参谋长彪哥家，连夜上送筹委会审核。
马蹄表的时针刚指向表盘上的10，倒霉蛋三份材料刚好完成，就急匆匆卷吧卷吧握在手，快步如飞奔向彪哥家。没跑几步，就听到有女人鬼哭狼嚎的叫喊:“快来人哪，快来人哪!快抓坏人哪，快抓坏人哪!”啊!遭遇坏人了?倒霉蛋加快脚步，跑到女人跟前一愣，呀，怎么，是大个子彪嫂在喊。他家的窗门大敞着，借月光灯光看得清楚，屋内空无一人。大个子彪嫂双手提着大裤裆裤子，面对土厕所门10多步远，半提裤子半掉下来的样子，哭着拼命叫喊，“咋不快去抓呀，咋不快去抓呀”?倒霉蛋对眼前的情景诧异了，他的男人彪哥何在? 莫非彪嫂在厕所里被奸客伤着了?“快抓呀!是一男一女在厕所里做案呢。”天呢，倒霉蛋有些醒悟，故意拖延时间找借口，寻求退避三舍理由。走到干树棒柴垛旁，咔嚓一声撅一根树棍，握在手里仗胆。厕所里的奸客，月下窥探形势不妙，再不逃脱势必被捉奸。顾不上女伴了，提起裤子光着膀子，坦胸露乳，面对明月冲了出来，一个向东急转弯，钻进一排排土房阴影里，慌不择路的跑掉了。倒霉蛋在明月如昼的场景下，同奸客一个照面结下一生仇。事后一段洁白如玉的青春，被奸客恶势力揉得粉碎。
大个子彪嫂麻木了，仍然提着裤子站在那里，不想挪动。倒霉蛋走进屋里，将材料放在办公桌的坐灯下，尴尬的蔫退了。路过生产队大会一片灯光笼照的空地时，有几个黑影钻了出来，问是谁在喊厕所捉奸?倒霉蛋无意的回答，是大个子彪嫂。又问彪哥在吗?不在，不知去哪里了。那几个黑影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如获至宝，嬉皮笑脸的撤回会场传销去了。
第2天清晨一开门，人声鼎沸。长舌头短舌头，歪歪嘴子斜愣眼，走街串巷，奔走相告:昨晚大个子彪嫂家土厕所里闹鬼了，月下佬牵线，吕洞宾约何仙姑，骚狐狸会花妖，在厕所里作怪了。别拐弯儿绕圈子了。算什么新闻，还不是那个村痞无赖彪参谋长，又和他后街的小女子，厕所里约欢了，大个子彪嫂热尿催征，提着裤子往厕所跑。冲进厕所一脚给踩上了，吓得妈呀一声往外跑，呼叫抓坏人，赶巧被新来的小老师撞上，当场被捉了奸。(其实放走了)。
彪哥是一方草头王，谁敢当面揭露人家的丑态?只是背地全面曝光。早被讨好的快舌头两面光，传到了彪哥耳朵里。那凶神恶煞的彪哥，名为革委会第一常委，实为控制老干部，掌实权的决策人。想报复谁就报复谁，想打击谁就打击谁。小倒霉蛋从此遭了殃，篮球场上借人盯人为由，大嘴巴左右开攻，把小倒霉蛋的瓜子脸，打成鼓圆鼓圆的紫气球，往脸上泼洗脚水，在办公桌上深深刻下坏分子标签，大会小会整风会批判会，种种长棍子，马鞭子，黑帽子，白帽子无不让小倒霉蛋默默承受了。从朝气蓬勃的青年，一直整到四十而不惑的壮年，挨整的原因无法言表。
人在做，天在看，终于一块癌毒大恶瘤，不声不响的贴在彪哥的心肝上，半个多月学牛叫，疼死瘦死在病床上。小倒霉蛋才彻底解脱，重见光明。那些随风摇摆，顺风点头的小草，都来为小倒霉蛋庆贺欢呼:早就该死，早就该死。
作者：王玉文，网名，童心。男，1943年生，退休教师。河北省定兴县作家协会会员。中国城市诗研所创研员。国刊区刊有作品《苦菜恋》、《牧羊恋》等多篇诗文。住址内蒙通辽市，扎鲁特旗，黄花山乌牧场。
(作者：王玉文2024-06-14发于现代诗歌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