畅游长江

面对雨季的到来，我从岛上

游进我的船里

把我的歌溶成水

让起浪时的风涌上我的船板

我本该立即起锚的。可我的船只

依旧等在江中

让水面晾晒我湿淋淋的脚印

在这个季节的水湄之中漂来荡去

等到雨与雨重复的时刻

与群峰对峙时

我才从一个叫做孤岛的地方出发

开始渴望有一种激越的奔流

进入我的灵魂

顺着旧驿道

跨过没有界定的疆域

这时，船和水已被日子饮干

开始把我所有的梦境统统收藏

在这雨季的最后一个夜晚

江水已涌进我遗忘的细节和丢失的梦

我便在浪尖上装满

创伤和沉重的航线

沿着纤夫穿梭过的驿道，一步一步

在温暖的江心中长大

拜谒黄河

我沿着你亲切沉醉的目光

奔走于你的辽阔

接受你的诱惑和温暖

追你的脚印

已留在深深浅浅的沙滩

穿过亿万经年的深度

一把利箭，刺破平原

刺破躯体

我便用血液的另一种形式

滋养我干渴的眼睛

和沉重的翅膀。于是

我面对秋天感受着深沉和真实

你，争得自由的瞬间

又构造了新的痛苦

渐渐开始从你粗糙的纹掌流过

赶在风雪来到之前

我们便在岸边

抚摸你的伤痛和永恒

你通往的路途

在滚滚的红尘上普度众生

我们捡起你的在岸边沉没的盐花

在子夜把它点燃

慢步长城

流逝的岁月，只是遗落的星辰

你用伟岸的雄峻，招引芸芸丛生

千载惊叹

读你的脊梁，只有空虚的丰收

只有征夫头上的汗珠

蔓生成这连天的蓑草

当心潮涌动不已时，我已独自死亡

春风之马踏绿了天远

我别无选择。只有以飞翔的姿势

伴着颓圮的雄蝶呐喊

野魂岁岁枯荣

出于视野只是孟姜女的哭声

以及嘴唇上的阳光。告诉我

这长城的垛口、石头和脚印在诞生

我无法用语言来说清

是不是为寻找那本流失的旧书。而

高喊你的名字

吐出梦呓写成一部史诗般的歌剧

雕塑请假了

我对着自己的影子扮一个鬼脸

用血、用燃烧

用这夏天最小的一滴汗珠

洗刷帝王的淫威和苍生

在落日的民歌中怀想一生的鸟鸣

1999年11月第一稿，2020年5月修订于成都
 

作者简介：黄世海，笔名海戈，1965年出生重庆，从军36载，军休大校。曾在《人民文学》《解放军文艺》《星星》《红叶》《中诗网》《原乡诗刊》《中国诗歌》《湖北诗人》等刊物和新媒体平台发表诗作600余首。著有《青春骑手》《潇潇军旅》《云间集》等诗歌、随笔集和军事管理专著20余部。主要诗歌作品《战争像一件穿破的风衣(组诗)》《地裂惊(长诗节选)》等入选1998年、2008年《中国诗歌精选》一书，有多首诗歌获得各种奖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