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蒲公英

 

是苦根，就能扎进泥土

绽放成，地下的树

折回来，又开成地面的莲

 

从冒出嫩芽开始

就成了，我诗集的名字

而命运，却不是诗

 

几条老藤曾无数次

垂下温柔的手

教你学会爬行

 

花期曾招来

无数的蝶

引来无数的蜂

 

为扎稳根

弱小的身躯

生出锯齿般的叶子

不光托举苦涩涩的绿

也让风雨无法撼动

 

苦了一辈子

倔强了一辈子

却没能钻出那条

山沟沟

 

这就是——你的命

 

就这样，你泊在那里

让我的心船无法靠拢

 

昨夜，你选择盛开

金黄的笑脸上

撑起一把轻盈的伞

 

风的唢呐，吹响了黎明

也摇醒了一场梦

于是，我在破碎的梦中

为你送行

 

远了，散了

如乳烟淡淡

缥缈后了去无踪……

 

从此，在我记忆中

根植一棵蒲公英

还有一个与蒲公英一样

美丽的乳名

泊在心海，今生

不敢触碰

 

面具

 

只是薄薄一层

就能把所有的美与丑

掩盖得深不可测

瞬间，误导了想象

 

常常在音符里游荡

在月黑风高中显形

神秘了不同场景

正如，传说的幽灵

 

隐藏的真实，悬挂的虚假

只为我，留下两个黑洞

我无法穿越

也无法清醒

 

偶尔，我会慌张的扑捉

对面的气息

在嘈杂或阴森的氛围里

判断背后的身影

 

即使遮挡的内幕是叵测

我会追落那镰弯月

即使遮挡的内幕是善良

我会奉还那片真情

 

此刻无须遮挡，请把我

面对你的真诚还给我

不然，就会被别人或自己

撕下那层伪装

直至，冰山裸露

 

一切都弱不经风

包括我，也曾留下的

一张张薄薄的面孔

或藏在心底或挂在脸上

最终，就像猜谜

谜底不难操控

 

只是薄薄一层

戴上，是一种沉重

摘下，是一种轻松

 

一张老照片 

 

那段日子只有黑白

却过得没黑没白

远山近水，被封杀了

原本的色彩

 

岁月泛起硝黄

显影出一个鱼篓，一把钓竿

静止在清澈的江湾

 

石头上孤坐着您

甩出长长的渔线

握紧长长的钓竿

垂钓，全家的午餐

 

饥饿如江水漫长

涌进每一个角落

从未有过如此泛滥

草帽遮不住的是

江水洗面留下的微澜

 

直到您坐成岸边的钩

拽不出那条细细的线

抬不动那根轻轻的竿

从此，一张老照片和

垂钓的江湾一起

驻进了黑白之间

看一眼就有刺骨的心寒

 

走进相册的那天

我在外面您在里面

相隔咫尺却听不到我的呼唤

瞬间三十年

 

还是那个鱼篓，还是那把钓竿

如今我陪您垂钓江湾

只想钩回那段往日的流年

 

流年里坐着父亲

空气中鱼香弥漫

 

读蜘蛛

 

往往总是在白天沉思

往往总是在夜晚编织

 

于是，一张网

和阴谋一起诞生

如八卦一样铺展……

 

铺进林间草丛

铺进水光月色

铺进，一个个

阴暗潮湿的角落

总之，你最懂

光的诱惑

 

纵纵横横，千千结结

是你的绳索

拉紧，绷成格

期待一场灯蛾扑火

和飞来的横祸

 

有嗡鸣声从远方响起

你拨动触脚，认定

那是天降的喜悦

为此，我想起网络

网和网络，有时如出一辙

 

锁定目标就会爬过去包裹

一根针，并非注射

吸走骨髓，吸走血液

让所有的猎物，最后成壳

 

读你的时刻，一些生命

已经夭折

从此，我确信

一场精心编织的布局

定能网来，一夜

血淋淋的收获

 

听歌曲草原之夜

 

我确定，有一只温柔的手

正牵着我

在星空下，漫步草原

 

我确定，毡房的灯火

已经渐渐暗淡

 

我确定，马头琴声

已经渐行渐远

 

我确定，勒勒车

吱吱扭扭的回响

已经碾断了所有炊烟

 

我确定，云层里

呼麦正在深藏

明天还将吼得震撼

 

我确定，牧马人困了

已经收起了长长的套杆

 

我确定，我在写信

抒发远方的思念

 

我确定，夜已沉静

我正在拨动

那根寂寞的琴弦

 

我确定，我在一首歌里

走了很远，很远……

 

我确定，我就在星光下

我确定，我就在大草原

 

我确定，就是这个夜晚

我把思念，揉进了

一根铁的琴弦

 

根

 

在一处洪峰切开的剖面上

我看见一条条蚯蚓

钻进了黑色的天空

 

于是，一道道生命的轨迹

开始潜行……

 

几百年后

一张大网织就森林

无数个手掌

向下抠紧

没有丝毫松动

 

绷紧每一根神经

传导天地间不同的茂盛

膨胀的血管里

血液沸腾

 

有时弓起脊梁

搭上箭，拉满弓

把一支支利箭射向苍穹

 

有时磨光了血肉

只剩筋骨

筋骨倘若没了

尚有不朽的灵魂

 

偶尔甩出几道闪电

裂开冰冻的土层

是让自己的触角站稳

不怕岩石没有缝

 

就这样，一个绿色的种族

被一支支手臂和

一个个脊梁高高托起

繁衍强大的子孙

 

这就是根

根就是树

树就是根

 

一半耸入蓝天

一半楔进泥土

一半享受阳光雨露

一半饱受黑暗孤独

一半在天堂

一半在坟墓

一半在眼中起舞

一半在心中永驻

一半叫天上的根

一半叫地下的树

 

树就是天上的根

根就是地下的树

 

北方，土地开始僵硬了

 

把大量的化肥

一次次撒下去

北方，土地开始僵硬了

 

原来一头牛能犁开的土地

现在，需用两头牛

才能犁开

 

我担心这样下去

地球，会不会

变成一块石头?

 

我们吃石头上长出来的

蔬菜和粮食

会不会

变成铁石心肠

 

赌

 

隔壁，“哗啦”“哗啦”的响声

如玻璃器皿，一次次破碎

 

随后，便是石块

敲击桌面的声响……

 

声音，从门窗缝隙

逃出去，钻进夜空

常常撞下满天的星星

 

那年，从大年初一到十五

声音与我一起失去了冷静

每一个梦，都在短暂中惊醒

 

我担心一种声音

会引来另一种声音

果然，另一些声音

霍然降临

 

先是老人的喝斥

后是孩子的哭闹

最后，是女人的谩骂与撕打

撕打中，又掺入

很多破碎的声音

 

“哗啦”“哗啦”的响声

没被任何声音掩没

与石块敲打桌面的声音一起

一次次坚挺

 

我相信，一种声音

会引发另一种声音

果然，楼下响起了警笛

 

从此，隔壁三年

空无一人

 

作者简介：韩国庆，网名松江古道、寒风。中国散文诗协、中国林业作协、吉林作协会员。“诗海八仙”之一“铁拐李”。从事文学创作30余年，以诗歌、散文、小说、民俗、故事、电视专题片、电视风光片为主，偶尔涉足电视剧创作与拍摄。著有文学专集《林莽风情》，系27届‘’飞天奖‘’电视剧《静静的白桦林》制片主任、民俗顾问。编辑各类文学刊物10余册(本)，有多篇不同体裁的文学作品收入不同文集30余卷(本)。作品由千余篇(首)组成，散见国内外报刊、电台、电视及网络上。曾在《中央电视台》一道、《人民文学》《美国华人报》《诗刊》《中国诗》《大家网》《现代诗歌》《诗歌周刊》等台、报、刊、网发表作品，并被聘为多家电台、电视台、报、刊、网专栏作家和记者，获奖30余次。对电视专题片尤为擅长，先后撰写不同题材专题片20余部，尤其是电视旅游风光片，多部在北京获得申报通过。微博松江古道，研究生学历，高级职称，现供职于吉林省某大型央企总经理办公室。邮箱：460054243@qq.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