鞋子

 

处于生活最低层

承受着沉重压力

常在水深火热中爬行

为主子赴汤滔火，风雨同舟

板着黑脸，忠诚得

不离不弃

 

白天风尘仆仆

夜晚陪吃陪喝陪唠嗑

偶尔还得跳个迪斯科

那疲惫，凭偷窃

悄悄话安慰

 

这跑龙套的角色，不知

什么时候下岗，什么时候上岗

就像快递小哥，今日

不知明日的路程一样无奈

 

窗花

 

窗户上草长莺飞

鸡鸣狗吠

尽管听不到声音

那迷人的形象足以把你倾倒

 

玻璃上栽花种草是点技术

剪刀比种子土壤重要

手在纸上跳个芭蕾

二泉映月就要然窗上

 

大手笔用报春图

叫醒春天

 

花生

 

绿茵下的秘密

黑暗里沐浴阳光雨露

沉睡中吮吸土壤乳汁

果实藏在黄箱里，挣脱泥土

散发出缕缕清香

 

出土的红衣宝贝，承受

足够压力，成全

一生心愿，炸尽

体内仅有的油水

残余躯壳回归大地

孕育来生

 

弹弓

 

一根分叉木棒

一绺废旧内胎

一块小圆石头

碰见一双粗糙小手

奇迹就发生了

 

凭眼力，用巧力

纯天然，纯手工

童工设计制造安装

出厂免检

 

亦玩具，亦器械

可愉悦，可捕杀

看是一念之间

实则前世今生的因缘

 

一样东西

两个结局

 

自然

 

太阳躲在云里天会阴森着脸

下雨了铁浑身长出了斑点

 

云将天装饰成了阴阳人

水把铁打扮成了黄脸婆

 

雨打落了时光染黄的树叶

日子将树皮变得沟壑纵横

 

屋檐上的水把石头啃出了窟窿

老翁的牙齿被牙龈逼下了岗

 

不知是父亲带大了孩子

还是孩子熬老了父亲

 

看似一种不可救药的无奈

实则是自然界真实的留露

 

老村

 

沿着蛇型弯路爬行

一颗久坐的古树横卧眼前

在几排青少年树林左拥右抱下

缓缓步入老村

 

岁月漆黑了门窗，窑洞

古香古色，处处留着疤痕

洞子锅放在窗灶上，用柴火做出的饭

全村都是香味

 

门口那颗不成形的桃树

雨后桃胶满身，可惜

好东西无人知晓，被白白流掉

楸树上那个喜雀巢

一年一层叠加，歪曲得错落有致

主子换了一茬又一茬

但溜过的日月，枯枝上

留下了脚样

 

村头那古井，石头缝憋满蒿草

磨破皮的石板路，岁月

悄悄为它铺上苔藓绿毯

那滩全村人的洗衣池，泥泞不堪

长刺的皂荚树枝桠挂满皂角

再也无人为一根皂角争得面红耳赤

 

仲夏走来，古村被绿茵淹没

除了老屋顶烟囱上的云朵

树林里的百鸟朝凤

偶尔有几声犬吠鸡鸣

我的故乡，正进入

梦呓的酣睡中

2020.07.28

 

王仁虎，网名/涧之燕，山西人，公务员。